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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五陵年少》 4、青玉案 三(第1/2页)
她刚进落棋阁,本来准备去找个空地练练新到手的“展锋”。走在路上,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门外,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赶上前来:“执棋!执棋!我们家公子找您!”
顾岁寒停住脚步,思索了一圈愣是没想起来这“公子”是谁。她在阁里闲逛数日,隐约记得这院子应当是个空闲的值房。但她又怕是自己记错了地方,不敢细问这小厮以免露了尴尬,只好微微颔首:“带路吧。”
一进院门,一股水汽就铺面而来。这小院地势微微下陷,借了外面大院里的活水造了一口小小的瀑布,水声泠泠作响。顾岁寒正感慨这“公子”还怪有品味,就见那小厮停下脚步,手引向前:“执棋大人,我家公子平日这时应该在画符。公子画符时不喜我吵闹打扰,还请大人自行前去,小的先告退了。”说罢垂手立于一旁,显然是不会再向前带的意思。
不让自家小厮打扰,却让我一个外人去找,这是什么道理?
顾岁寒一头雾水能泡茶喝,顺着廊道一路向前,竹林深处有一处小亭,亭中人背对着她席地而坐,一身缟素,垂手提气落笔,笔势缓慢而沉静。
顾岁寒虽记忆所剩不多,但是做白棋的敏感还在。此人她从未在阁里见过,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从背后看去,这人气息沉静,画符行云流水,可见内功修为高深。顾岁寒联想到姬昀说谢停舟“擅长阵法符咒”,不由得微微一愣——此人怎么住她的落棋阁里面来了?
好歹也是个副将,在京中难道还没有自己的宅邸不成?
虽说心中十分莫名,但她看着对方画符行云流水般的气势,还是谨慎地停在了十步之外,担心自己贸然上前打断谢停舟画符时的那股气劲,让他功亏一篑。
谁料对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画完那笔后就将笔架到了一旁的笔山上,转过身站起来来行了一礼:“顾执棋安好。”
随后一手揽袖,另一手平摊,掌心向上,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竹席,很明显是邀请她坐下来长谈的意思。顾岁寒顿了顿,走上前去,顺着他的手坐了下来。待她入席之后,对方一挥手,桌上的笔墨纸砚便自动归纳至一边。他又从旁边取来一套茶具,布好后为她上茶。
顾岁寒就这样看他动作,闲聊般开口:“谢将军好雅兴,方才画什么符呢?”
“只是平安符,没什么用处,时常练练修身养性,让自己不至于手生罢了。”说这话时谢停舟微微前倾为她上茶,棕褐色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从玉色的壶嘴流出。注意到她的眼神,谢停舟微微一顿:“——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执棋一直盯着看。”
其实她是在看他的手,那手十分干净,没什么茧,说明此人应当不怎么用武器。
那他怎么干到副将的?凭着自己未婚妻和姬昀的裙带关系吗?
不过顾岁寒没解释,随口道:“谢侍棋生得好看。”
这是实话,谢停舟眼似平湖,鼻若悬胆,脸色白净,手也很修长,虽然说不上潘安宋玉之貌,但也长得赏心悦目。没想到被她这么夸,谢停舟脸色微微发红:“在下,在下……执棋谬赞,在下只是能堪堪入目罢了,执棋用茶,这茶是家师赠予在下的,滋味甚美。”
顾岁寒拿过茶盏,浅浅品了一口。她对品茶也不甚了解,不过这茶回甘悠远,比宋安澜那个粗人府上的大叶子茶强出不少,于是赞叹道:“好茶。”
她喝茶时,谢停舟也在观察她。他出山时顾岁寒已经出师好几年,成了一个在北周神出鬼没的间谍,所以他对她的了解完全来自姬泠。
连顾岁寒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主要原因是身边人都忘了和她说——姬泠其实是她的表妹。姬泠的母亲顾云华是她的亲姑姑。
顾岁寒幼时就聪颖早慧,成了姬泠父母口中优秀的孩子,姬泠修行路上的标杆。谢停舟曾怀疑过,姬泠后来坚定地选择了去落棋阁,不无顾岁寒的影响在其中。
父母的偏袒与过于严苛的要求,将顾岁寒变成了姬泠的一块心病。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冬夜,他们俩并肩坐在房顶上,面前是一片不见边际的雪原,回头可以远远看见青州府的瞭望塔。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隐隐有镇北军巡逻的声音传来。
姬泠抱着酒壶,面色微红,眼神却很清醒。她看着前方,明明视野里什么都没有,她的目光却像穿透了千山万水一样澄澈而惆怅。
她说:“停舟,我感觉,我又被困住了。”
镇西军不同于镇北军。镇北军战事多时往往在冬日,因为此时北周苦寒,牛羊大多冻饿而死,北周又不比南盛农业兴盛,所以冬天里经常会有北周士兵和流寇来南盛境内抢粮食;而镇西军只需要提防每年夏日里的几股妖潮,冬日里几乎无事可做,部分镇西军士兵甚至会回家照顾田里的小麦。
谢停舟说是镇西军的副将,但其实不怎么随军出征。他只需要在城里观察滇国战阵,再转告姬昀应对之法,说好听点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难听点就是四肢简单,头脑发达。
所以在秋冬镇西军战事不多,对他这个“狗头军师”需求不高的时候,他就会去镇北军那边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找机会和姬泠相处,顺便带带斥候。真正作战时,是不会叫他个不熟悉镇北军情况的外人帮忙的。
那天他刚刚结束了一班巡逻,想着能早早见到姬泠。怀着一颗有点雀跃的心回到了营地,宋安澜却告诉他姬泠已经出去了。失落之下,他打听了一下她出去时大概的方向,就信步走了出去。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那天他运气好,没走出去半里地,他就在一处破败的村庄看见了房顶上的她。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见到是他也很吃惊。不过,她也没问他为什么过来,而是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酒壶:“一起来吗?”
鬼迷心窍似的,他浑浑噩噩地上了房顶,坐到了她旁边。那天她穿着阁里统一派给黑棋的黛青色便衣,头发长得有点长,扎成马尾后还能到半腰。他在房顶上走独木桥似的歪歪扭扭,差点一脚踩到她垂在后面的头发。
这一脚把姬泠逗笑了,反而让他不好意思起来。他赌气似的用肩膀轻轻顶了她一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还想着回营找你呢。”
“怎么,我要干什么还要和谢将军禀告吗。”姬泠开玩笑似的轻轻打了他肩膀一下,把手中的酒壶放到两人中间,平底的酒壶在半圆弧的瓦片上稳稳立住了,“来尝一点吗?用北地的果酱加水兑的酒,不怎么醉人。我今晚还有事,不能多饮。”
她的语气不对。谢停舟微微侧身看着她的脸,问:“怎么了?你平时不喝酒的。”
“没怎么,”她别开脸去,“阁里有点事情,不打紧。我只是去界碑那边逛了一圈,看了看大结界,和父亲母亲聊了聊。”
大结界是伫立在盛周之间的边界线上的一片结界,从东到西蜿蜒数千里。这结界能过人,但是不能过“气”。
周朝多魔修,魔修依靠人心中的恶念修炼。人无完人,是人就都会有阴暗的一面,所以魔修的修炼速度往往远远快于需要清心寡欲、破立自身的盛朝修士。不仅如此,魔修修炼时会产生一种“浊气”,“浊气”会使盛朝修士修炼时不再心如明镜,修炼大打折扣,时间长了还会影响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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