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另嫁他时: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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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要生气的。”

    苏静好握住徽音的手臂,手下触到一片湿润,她皱起眉头,捻着徽音的衣袖问:“你怎地浑身湿透?”

    她转头望着一旁侍立的婢女,声音柔和:“去备香汤和衣裙。”

    婢女们齐声称“诺”,动作整齐的退出暖阁。

    徽音拉住苏静好的手臂,轻轻摇头,“不必麻烦,静好,我今日上门是”

    “不用说了。”

    苏静好招手唤来一名细麻长裙婢女,低声吩咐两句。

    半响,那婢女端着漆红色的木盘上前,里头摆着八块金饼,底部呈椭圆形,凹面,形如马蹄,上部隆起。

    她拉着徽音跽坐在旁侧的织金锦席上,抚着她冰凉的手,温暖的掌心暂时驱逐了徽音身上的寒意,“你叫人给我递个话就是,怎么冒着大雨自己来了。”

    徽音眼底涌上热意,这些时日见惯了世人的冷待,此刻被好友温柔关怀,情绪不免有些失控。

    她低头擦去泪珠,强忍难受的扯出一抹笑意,“谢谢你静好,我得……走了。”

    徽音起身取了一块马蹄金印收在袖笼里,将要踏出门时被苏静好唤住,苏静好取过婢女手中的茜色对襟披风,裹在徽音身上,温柔中带着毋庸置疑,“外面下着大雨,我替你备车,总比你走快。”

    徽音胡乱点头,依依不舍的和苏静好告别,跟着苏府的婢女走到到侧门处。苏府门前地基夯台有八尺高,落下的雨滴在地上汇聚成大片脏水,徽音等不急婢女去取脚踏,抬手遮住脸,一头冲进暴雨里。

    等抓完药,再回到后街时已经是亥初时分,雨势渐小,徽音下车向马夫道谢,提着裙摆奔进屋内,“阿母,我回来了!”

    屋内的宋景川听见动静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他眼角还挂着残泪,悲戚的望着徽音,声音哽咽:“阿姊,你终于回来了,阿母她不行了!”

    徽音顿时腿软打晃,推开宋景川疾步进屋,屋子里一片死寂。她停在帷幔外,不敢向前一步,拧着药包的手臂不住的颤抖。

    内室的宋夫人听见动静气若游丝道:“是徽音回来了吗?”

    徽音再也忍不住,掀开垂下的帷幔冲进去,屋内视线昏暗,只有床榻前燃着一盏陶灯。

    她跪在宋夫人榻前,捧着药包安慰宋夫人,“阿母,吃了药就能好了。”

    宋夫人却不肯再服药,她抬手摸着徽音的脸摇摇头,“我不成了,不必废这个银钱。”

    徽音留着泪摇头,“不……这是太医令开的药,肯定会有用的,我这就去煎药。”

    宋夫人孱弱的拉住她,苦笑片刻道:“不必折腾了。”她视线越过徽音看向站在后方的默默垂泪的宋景川,招手将他唤到榻前。

    宋夫人艰难的支起身,她将姐弟二人的手握在一处,交代后事,“我死后,将我和你们父亲葬在一处,之后......你们就离开长安,回祖籍荆州,不要再回来了。”

    她咳嗽两声,张开口鼻大口呼吸,徽音伸手替她抚胸顺气,宋夫人惨然一笑,“徽音,答应我,不要再追查你阿父的案子了。”

    徽音长睫蓄泪,“阿父是冤枉的。”

    宋夫人泣道:“我知,你阿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你如今……斗不过他们的。”

    她缓过一口气继续道:“你在我榻前发誓,绝不再追查此事!”

    徽音僵在原地,垂头不语。

    宋夫人见状猛然咳嗽一阵,面色青紫,指着她说不出话。宋景川无措的望着徽音,偷偷触碰她的手臂示意她说话。

    徽音含着泪,稽首在地,伏趴在地上看不清神色,“儿答应阿母,再不追查此事。”

    得了她的承诺,宋夫人松了口气倒在榻上,仰着头叮嘱:“往后,宋家就只剩你们二人,你们一定要互相扶持,好好活着,将你阿父这支血脉传承下去……”

    “阿母,莫再说了……你一定会好的。”徽音匍匐在她跟前,胸腔处似乎被堵住,叫她难以发声。

    宋夫人呼吸越发急促,眼神逐渐涣散,在她生命最后的尽头,摸着女儿的手安慰道:“好孩子,莫哭……莫哭,阿母无事。”

    她手缓缓抬至徽音脸上摩挲,“让阿母再看看你罢。”

    徽音抬起泣泪的脸,举着一旁的油灯凑近脸颊,看着宋夫人含笑满足的脸庞,心如刀割。

    “阿母……”徽音呢喃出声。

    “愿我儿长乐未央……”

    灯芯跳跃两下,陶盏里的灯陶盏里的灯油也燃烧殆尽,不知哪里来的一道风,吹灭陶灯。刹那间,室内昏沉幽暗。

    宋夫人的手掌渐渐脱力,垂在一侧。徽音静静地看着宋夫人缓缓阖眼,了无生息。

    与一旁嚎啕大哭的宋景川不同,她只是呆愣的坐在原地,紧握住宋夫人垂落的手掌,似乎这样就能挽留宋夫人的离去。

    宋夫人离去后,下了三日的雨渐渐停息。细碎的风声伴着宋景川的呜咽声传进徽音耳里,湿透的衣裙也开始渐渐发冷,厚重黏腻的裹着她,叫人喘不过气来。

    徽音慢慢直起身,续上灯油点亮烛台,腿部因长久的跪姿发麻不堪。她动作停顿片刻,抬手细心的打理宋夫人的遗容。

    宋夫人去的很安详,相比于往日病痛的折磨,今日也许是她这些时日最舒适的一日。

    她整理好宋夫人的衣襟,目光落在她瘦骨嶙峋的肩胛处,干涩的眼眶隐隐作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母去了,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宋景川向前匍匐两步,将徽音揽在怀中无声安慰。二人凄然的望着榻上离去的宋夫人,哭声交织。

    宋夫人原名颜婥,荆州宛县乡绅之后,十七岁嫁给同县宋氏族人宋渭,后因宋渭才名远播被征辟入仕,随他到长安定居。

    她娘胎中带有弱症,生宋景川时又产后血崩,此后身体一直不大好,依靠补药养身。

    一月前,都尉孙蠡贪污幽州军需,被御史袁秩告破,陛下下旨命廷尉调查。

    孙蠡下狱后却突然供出是受御史大夫宋渭指使他贪污,并拿出宋渭给他通信帛书,上头还有宋渭的私人印章为证。告发不久后,孙蠡就在狱中自尽身亡。

    宋渭被停职拘入廷尉调查,袁秩等人联合兰台御史上书要求重惩宋渭,事发五日后,宋渭于狱中自裁认罪,留下一封认罪书。

    自此,红极一时的宋氏轰然倒塌,陛下怜宋渭多年为官劳苦功高,下旨赦免其家眷罪责,只罚没家产充公。

    树倒猢狲散,不过一月,宋夫人的身体便迅速衰败下去,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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