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望春京: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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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外章家别院,九百余封密报,皆未开封。章家别院无人看守,只需一辆马车,即可运送密报,前往栽赃。

    前日我便说过,绣衣郎密报据点之事,只有嫌疑,查无实证。不可拘捕。”

    “其二:水中浮出的尸身无头,如何判定乃是宫中失踪的那名内侍?吕钟信口雌黄,供词不可信。”

    大理寺卿瞠目道:“尸身验明乃是阉人——!”

    凌凤池打断道:“宫中内侍三千,各个都是阉人,失踪人口甚多。如何判明正身?尸身无头,查无实证,不可拘捕。”

    “其三,吕钟奸猾,供证多有不实之处。他指认内子筹划街头行刺之事,指使曲雄犯案。曲雄已死,如何判明供证真假?查无实证,不可拘捕。”

    接连三卷卷宗被收拢归去角落,长案上只剩下最后一幅摊开,赫然便是曲雄谋杀案的卷宗。

    凌凤池凝视这张卷宗。

    按住卷轴的修长指骨,缓缓收拢,把卷宗收入袖中。

    “曲雄谋害案,嫌凶阮惊春,擅长用刀,出没京城,身上确有嫌疑。大理寺可发下拘捕令。本官会亲自过问此案,追问内子,纠察线索。”

    *

    章晗玉这两日懒散,睡到午后才起身,慢腾腾用过午食,去后院继续捣鼓花架。

    把最近几天新发出的爬藤花苗全都缠绕去花架上,时不时地把长得半大的小奶狗抱出后院,免得狗儿兴奋踩踏了花苗。

    傍晚得了空,还在和惜罗念,又守一天活寡,这日子越来越平淡如水了,没滋没味的……

    多日不见的凌长泰肃然走进门来,躬身行礼,传达阿郎口信。

    章晗玉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莫名其妙被喊出了门。

    多日不见的凌家之主,身上连官袍都未换下,紫绶悬剑,长身鹤立,等候在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凌家门口。

    听到门里的动静,他侧过身,视线扫来一眼,平和神色看不出什么,只略一颔首,道:

    “今日有事,上车再说。”

    上车他什么也没说。

    车帘拉下,不知去往何处,车身摇摇晃晃,驰行甚急,车里两人安静对坐。

    惜罗不许跟车,人都快急疯了,追在车后远远地大喊:“主家,你去何处?你们要把我主家带去何处?!主家——”喊声随风散去。

    黑暗的车厢里,章晗玉试着掀帘子。车帘被钉死在木窗上。

    对方早有准备,她放弃再掀,索性直问:“说说看,去何处?”

    “去了便知。”

    马车居然停在章家角门前。

    这处角门朝北,供家中仆妇采买的用途,章晗玉自己都极少走北边角门。下车时,她稀罕地往四周打量半天。

    等两人前后走进角门,众多亲随簇拥着往章家佛堂方向走近几十步,踏进佛堂院门的一刹那——

    看清佛堂里的景象,她的瞳孔微微地收缩。

    佛堂被拆毁了半边。房梁、屋檐瓦当、屋顶灰瓦、墙面青砖,散落满地。

    四处都是飞扬的灰土。

    佛堂正门敞开,两扇窄门倒了一扇,傅母横眉怒目,伸开双臂挡在门前,看模样,僵持有一阵了。

    傅母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看见来人,暴怒高喝一句:“章家主人来了!你睁眼看看,这就是你带回家的好夫婿!你看看他做的好事!”

    章晗玉蹙起眉,对着眼前景象,问身侧的人。“你做什么?“

    凌凤池的神色居然还很平静。

    他上前两步,冲傅母一颔首,道:“叨扰。”

    绕过傅母以身把守的佛堂,往佛堂背面走。

    章晗玉紧追几步上前,同样绕过转角,耳边声响大了起来。

    佛堂背面的废弃窄巷子木门敞开。

    许多工匠忙忙碌碌,在废弃窄巷子里敲墙拆砖,掘地三尺,拆下的青砖整整齐齐摞起,连接佛堂的内墙已拆去一大半。

    章晗玉心里顿时一片雪亮!

    “这几日都在加紧审讯罢。义父又攀咬了我什么?”她抬手往年久落漆的窄门前一挡,云淡风轻道:

    “不必再拆章家了,凌相想问什么,我直接告知便是。四月初八归门当日,我确实在章家烧了几封密报,烧焦的一个边角被凌相搜到,漏了马脚。”

    “实话实说,要紧的东西,当场便烧完了。今日把章家拆成平地也寻不到什么。”

    她抬起下巴,点点傅母的方向。

    “看在老人家的份上,高抬贵手,给章家留个宅子?”

    凌凤池站在佛堂背面的废弃窄门边,沉静地倾听。大风吹起紫袍衣袂,围墙压下的阴影同时笼罩在两人身上。

    她口中吐露的,依旧还是真真假假,真假难辨。

    至少他自己今日说的,俱是事实。

    “吕钟攀咬你之处,比我告知你的种种还要严重得多。”

    “可以告知你的,我都说了。下面的,你该告知于我。”

    比如说——

    他注视向拆毁了一半的废弃窄道。

    “烧毁的绣衣郎密报,曾经放置在佛堂附近的密室。阮惊春依旧藏身在密室里?唤他出来自首,可酌情减罪。”

    “何必苦苦相逼呢。”章晗玉拦着门不放手:

    “没有我提前示警,你们能顺利生擒义父?他早逃之夭夭了。凌相,你自己说,算不算恩将仇报。”

    凌凤池抿唇不语。

    吕钟收押入大理寺,日夜审讯。政事堂诸相、三公九卿俱在场。

    苍老而狡诈的面孔,满怀恶意,吐露大段不利于她的供词。

    去搜。城外章家有个别院。

    凌相,你日夜亲近的枕边人,她藏的秘密,你知晓几分?

    你们都说咱家是阉党之首,你们都错了!咱家不过是个无用傀儡罢了。她精心谋算多年,把咱架空。绣衣郎密报网络,早落在章晗玉手上。南北卫军埋藏的暗桩,皆听从她调令。她才是你们要找寻的阉党之首!

    先毒死鲁大成,再毒死马匡,皆出于她的手笔。这二人都是咱家心腹,咱无力阻止。

    凌相,你们街头遇刺,也是她的精心谋划。你是想不到,不知情,还是装聋作哑,故作不知?呵呵呵……

    眼前仿佛浮现吕钟癫狂的眼神。

    凌相,你枕边之人,才是你要寻找的阉党之首!她藏身凌府,野心勃勃,意图搅动天下大乱!咱家垂垂老矣,只想保命而已!你不杀她,有何理由杀我!!

    “查清真相,方能惩奸除恶。你若清白,亦可还你清白。”

    章晗玉拦路的手腕被握住压下。凌凤池越过她的阻挡,走入废弃窄道。

    耳听他吩咐下去:“拆。”

    第68章

    围墙青砖一段段拆除,连地面也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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