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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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葛思宁做题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如果你很缺钱的话,我可以和妈妈说我开学以后还想补习。”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试卷,余光察觉到江译白从教辅里抬头,却没有选择和他对视。

    她加快了语速:“就是要辛苦你每周末从学校坐车过来。平时还要操心一下我的成绩。你也知道,我妈是唯结果论者,如果我成绩下降的话,她可能就……”

    江译白用笔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她。

    “怎么突然说这个?”

    葛思宁心算很快,但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在草稿纸上飞速列式,平时能轻易得出得数的题目在此时变得难以确认。

    她谨慎地说:“我哥之前和我说过给我当家教的时薪,说很贵,要我好好学。虽然我不知道在外面实习多少钱一个月,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给我上课赚得多……”

    她自以为很高深的话术,其实错漏百出,短短几句就把想隐瞒的全抖落了出来,还把想含糊过去的全揭穿了。

    江译白听完一愣,想起昨天他和葛朝越单独聊天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撞掉了的声音。

    他低头往桌子底下看了眼,葛思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缩了下腿。她今天穿的是长裤。

    江译白咧唇,“撞出淤青了?”

    葛思宁嘴巴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没否认也没承认。

    江译白看了眼她的解题过程。

    于公于私,他都不是很想把课堂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他对葛思宁的感情很单纯,和葛朝越一样,甚至比葛朝越多一点怜惜。

    所以很多大人的事,比如社会的残酷,个人的竞争力等等等等原因,他都不想让十五岁的葛思宁提前知道。

    他挑了个最直接的原因说:“实习的事,是因为葛朝越不去,所以我才想去的。”

    葛天舒的公司每年都会开放实习岗位,虽然名额很少,但她有权力留给自己人。

    葛朝越志在别处,江译白便和他商量了一下。

    反正是他不需要的,葛朝越答应得很爽快。

    葛思宁闻言眨眨眼,问:“那你去实习,是因为缺钱吗?”

    她似乎很担心这个问题。

    江译白寻思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穷吧,吃穿用度虽然没有陈锐和葛朝越他们那么铺张奢侈,但起码也是清爽利落的。他还经常请葛思宁吃东西呢。

    无从得知她怎么会这么担心,江译白托着下巴故意问她:“如果我说是,思宁是给我钱吗?”

    葛思宁摇头,“我没有钱给你。”

    这是真的。

    葛天舒在孩子身上也实施公司那套,惩罚分明和竞升机制,所以平时不怎么给她钱。

    江译白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头发揉乱了。

    “那你还问?”

    “我就问问怎么了?关心你啊。”

    “你又帮不上忙。”

    他开玩笑的,但是葛思宁当真了,小心脏被扎了一下,冷硬地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从我身上赚钱。”

    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有一瞬陷入安静。

    她张张唇,想想找补,却不知如何应对他泄露出来的一丝落寞。

    最后还是江译白打破了沉默。

    “对,所以我才说,思宁好,好思宁。”

    葛思宁却突然讨厌起这种叫法。

    她不想江译白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这样叫她。

    那天晚上她难得没写文。

    江译白这个名字被她搬到另一个本子里。

    封皮上写着:小宁の日记

    那天她这样写:20xx年x月x日

    [他好奇怪,明明是他先说难听的话惹我的。但是,我发现自己讨厌看到他难过。]

    -

    葛思宁做针清要定时去,王远意知道了以后说要开车载她,她却总是拒绝。

    小姑娘长大了,开始抗拒家长的面面俱到,这种体贴在她们眼里变得烦人,问多了还会将其曲解成不自由的象征。

    但是安全问题很重要,所以王远意让葛朝越带她去。

    葛朝越有时候偷懒,嫌太热不想出门,就会把这个任务丢给江译白。

    “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他总这么说。

    江译白也不否认,任劳任怨地陪葛思宁去。

    有时候开电动车,有时候坐公交。偶尔在外面带葛思宁吃点家里人不让她吃的垃圾食品,美其名曰“放纵餐”。

    葛思宁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这次出来故意点了一个超级套餐,她只挑贵的点,根本没考虑吃不吃得完。

    江译白付钱的时候没什么犹豫,心里早就看穿了她睚眦必报的小心思,他只说:“不吃完不准走。”

    葛思宁:“……”

    于是那天两个人在麦当劳待到天黑。

    中途王远意来电话,江译白说他带她在外面吃。

    经过一个暑假的相处,王远意已经在江译白的礼貌和靠谱中对他产生了充分信任。

    有时候他要出门,没时间喂鱼,宁愿把这件事交给江译白,都不会叮嘱吊儿郎的葛朝越。

    葛朝越还抱怨过他现在不止偏心葛思宁,还偏心干儿子。

    至于江译白是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干儿子的,没人追究。

    葛思宁倒是刻意提过,江译白反问她:“那你平时为什么叫我哥哥?”

    “因为你比我大啊。”

    “也没大多少。”

    “五岁还不多吗?”

    “不多。”他睁眼说瞎话。

    两个人面对面坐,中间放着一盘薯条,一个板烧鸡腿堡,一个红豆派,一盒麦乐鸡。

    江译白低头,用眼神示意葛思宁。

    葛思宁捂着嘴,摇头,讨饶了。

    再吃她就要吐了。

    江译白满意了,找服务员要了个袋子,打包回去给葛朝越吃。

    葛思宁推门出去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月上梢头,江译白居然为了和她较劲不惜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说,“我没跟你较劲,我是想让你知道浪费粮食的下场。”

    葛思宁嗤了一声,心里骂他道貌岸然。

    麦当劳离家不远,他们决定走路回去。

    两个人并排,他手里的袋子偶尔会碰到葛思宁的腿。

    她都能预判葛朝越的反应了,于是打趣道:“我们这样好像喂狗啊。”

    只有昏暗路灯投射下光芒的小巷里,江译白的一声笑像一颗石子一样掉进她内心的洞穴里。

    看似瞬间无影无踪了,其实在她不为人知深处,还荡漾着回响。

    后面有摩托车经过,车灯投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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