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光[电竞]: 18、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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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煜许久,将他眼神中的荒芜和渴求一一具象,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架子,安抚道:“我没把你当成病人,我只是喜欢你,就乐意往你身边凑,乐意照顾你,我单相思,不行么。”

    祁曜一向打直球,从不拐弯抹角。

    “就算你当初是不是因为这个病的原因离开我,你现在病了,我也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祁曜以为宿煜听了这话会觉得宽慰很多,却不曾想,后者却像是被什么戳到了,肩头都跟着颤抖起来。

    宿煜心里乱乱的,“你喜欢我什么呢。”

    呼吸声变重,躯体症状慢慢出现,宿煜看着有些发懵的祁曜,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什么。”

    “我…我喜欢…”祁曜竟然一时间答不上来。

    他喜欢宿煜什么?

    高?白?帅?声音好听?游戏打得好?

    但凡能轻易想到的,说出来都显得肤浅。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也许永远都是说不清道不明,复杂得跟身体中的血管一样,遍布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表达爱。

    人体的血管如果连在一起,有十万千米长,能绕地球两圈半。祁曜对宿煜的喜欢,就藏在这两圈半的距离之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悄无声息地发酵。

    被盯了足足有半分钟,祁曜有些恼羞成怒,他暴露了他孩子气的一面,烦躁地扬起眉毛,“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你觉得你自己有那么差、那么不值得喜欢吗?”

    他反问宿煜。

    宿煜感觉他话语里的每个字都飘在空中,眼前的场景毫无章法地旋转起来,不真实,没有落地的那种安全感。

    他在一阵轻微又熟悉的晕眩中抬起头,看着祁曜,,“如果我说,和你认识的那一年,我一直都在做别人…”

    坦白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准备好。

    被压抑的情绪支配,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模仿别人的做事习惯,模仿别人的一言一行,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复刻,都是别有用心。”他竭力把自己说的不堪,连丁点后路都不留,“都是为了自欺欺人,为了减轻负罪感。”

    “我利用你治我的病,整整一年。”

    他终于说出来,感到如释重负,胃疼得直不起身,“我这么混蛋,也没关系吗?”

    …

    记忆里,那个下午比任何一天都要漫长。

    祁曜满脸泪痕地从病房里出来,天色已经渐黑。冬天的白昼,总是短得可怜。

    在走廊里等着他的,是亭和宿煜的主治医生。

    祁曜和宿煜深度交流了整整五个小时。

    “怎么样?”两人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他…全都跟我说了。”

    “真的吗!他说什么了!?”亭问。

    “他跟我说了,路向南。”祁曜心里五味杂陈,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是他在k1时的教练。”

    “然后呢?”

    “他跟我讲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他说,路向南对他很好,教给他很多东西,会教他如何保护自己,带他融入国外的生活,会做地道的红烧排骨给他吃,会每天给他带包子,在他胃疼的时候帮他揉肚子…”

    祁曜说不下去了,倔强的眼神中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和自嘲,“有些事,明明我也做过,他只记得路向南。”

    亭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盯着祁曜,继续问,“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教练去世了,是因为…”

    亭眼睛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他接过祁曜的话,“是因为路向南跟他表白被拒,加上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自杀了?”

    “对,他是这么说的。”祁曜怔怔地望着亭,心里莫名感到不快,“他也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一个抑郁症患者能将自己心中的痛苦说出来,那么他的病才可能有救。

    亭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慢地坐回走廊的座椅上,“他连你都骗,真的没救了。”

    “什么意思?”祁曜疑惑道。

    “你去百度上,搜索一下。”亭说。

    “搜什么?”

    “k1,路向南。”

    祁曜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下这几个字后,点击“百度一下”。

    liam,中文名路向南,k1战队主教练,出生于美国洛杉矶,美籍华裔…

    祁曜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个人我见过,在世界赛上,他是k1的主教练。”

    “对。”

    “可是他明明还活着,上周还受邀参加了官方的采访,为什么宿煜说他一年多之前就已经死了?”

    “嘘。”亭示意他小点声,“一定不要在煜哥面前说路向南还活着,不要试着纠正他,这是雷区。”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祁曜没办法平复情绪,他以为宿煜只是抑郁症,再不济是双向,他也能接受,但是如今听起来,状况要严重的多得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旁边的医生开口道,“我们需要知道,他经历的创伤,到底是什么。”

    祁曜看向亭,“你在美国的时候,不是跟宿煜在同一个青训营吗,那你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吗?”

    “我在青训营只带了几个月,结束了我就回来了,那几个月,路教练确实对我们两个中国队员挺关照的,不过他这人总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亭回想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吞下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道:“后来家里人生病了,需要很多钱,一直是煜哥给我转。我跟他见了面,本来是要还他钱,他不肯收,说想让我来jhg做他的助教。”

    “他那天状态很差,喝了很多酒,当天晚上就…”亭没说下去,“他手机里只有当天存的我的号码,医院打了我的手机,我才知道,他病的这么重。”

    祁曜蓦然想起宿煜手腕上那一道道沉寂的伤,一时间,难过得想掉眼泪。

    宿煜甚至都没有他国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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