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锁链[京圈]: 15、春风漫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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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鹤注视着她走进门,步子还算稳。

    他坐回去,长腿伸展开,姿势随意了许多,又伸手扯开颗扣子,胸膛起伏的幅度也更肆意了些。

    刚刚她坐在半米不到的距离内。

    姣好的曲线陷在真皮座椅里,嫩芽似的骨肉触手可及。

    他但凡伸手去握,几乎毫无失算的可能。

    她明明清白单纯的模样,却不自觉散发着馥郁惑人的味道。

    她胃痛,一路藏在引擎声下微弱的呻吟传过来,沿着他耳廓萦绕,逼得他阖眼冥想。

    即使她下了车,狭小空间里仍残存着她的气息。

    秦鹤下了车窗透气。

    他点了支烟,徐徐缓缓地抽,将一切疯长凌乱的杂念当作酒精作用的产物。

    车掠过燕城重重叠叠的飞檐屋角,红砖碧瓦混作一团光影,尽数被秦鹤眼里翻滚的浓墨吞噬干净。

    她问他能不能不把她当小孩儿。

    秦鹤将烟拧了,喉结滚动了几下,颌骨线条凌厉分明。

    她只能是个小姑娘。

    他只能当她是个小姑娘。

    -

    剧组对演员管得严,特别是中学艺校选上来的学生,比正经学校里规矩还多。

    沈妍过了门禁才回来,却被当做没发生过似的,一路畅通无阻,后面几天连个问她的人都没有。

    惟有陈姝姝注意到她脸色有些疲惫,排练间隙悄悄问她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沈妍挤出丝笑,说没事。

    她难免会想起秦鹤,甚至有些怨他。

    在他出现以前,那晚还算是圆满快乐。

    她更怨自己。

    如若不是借着酒劲儿试探,她至今都可以揣着那份隐隐绰绰的心思,像守着盏明灭不定的琉璃灯。

    不像如今,明晃晃一地碎片,她往哪儿迈步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沈依曼的短信依旧不准时,这次足足晚了快一周。

    “妍妍宝贝,生日快乐!妈妈最近在忙其他事,有空了去学校看你。”

    她这才想起来,沈依曼甚至不知道她年后一直在京艺剧院。

    沈妍将手机收起来。

    等晚上再看时,沈依曼的头像已经被淹没在消息列表中。

    她没回复,也没说自己进组的事。

    大约也是无用功。

    过了十八,沈依曼已经不再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以后的路,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仍是她孤身跋涉。

    《南乔》的走戏很顺,再过几天就要第一次联排。

    乔宛星是绝对的女主角,戏份最重,从头至尾都不能停。沈妍回过头看,发现自己竟也一点点啃下来,不禁涌上淡淡的成就感。

    她这阵子读了岑炀送的书,对戏剧文学渐渐有了兴致,时而还会与他聊几句想法。岑炀夸她许多思考比自己更深,还说要给她多带几本书。

    但一旦上了舞台,沈妍又觉得岑炀对她的判断并不准确。

    她还是享受着舞台的。

    或许是提前做了功课的缘故,沈妍对导演的指示总能迅速心领神会。其他人往往需要导演磨碎了讲戏,她不用,提点一两句就能找对状态,有时还能即兴发挥出自己的理解。

    郑导当众褒赞过她:“这是把剧本和原著都吃透了,本身技术又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小姑娘了。”

    抽离与沉浸,她切换自如。

    无论怎么选,研究些戏剧文学都算是有裨益。

    这天收工后,沈妍被门口的快递员东张西望地喊着名字。

    “沈妍是哪位?有快件需要你当面签收。”

    她戏服都没来得及脱,裙摆翩翩地跑下台。

    快递是个包裹严实的硬盒子,不算太重。沈妍将盒子翻过来,看清寄件人的姓名:秦鹤。

    她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儿,目光像朵花枯萎下来。

    惶惑恼怒了片刻后,沈妍咬了咬牙将盒子塞回去拒收。

    快递员等了她有一阵,见她拒收,白忙活一场似的气馁。

    “邮费不便宜,应该是什么珠宝。”他不甘心提醒说,“真要拒收?”

    沈妍喉咙里哽了哽,挤出声音:“对。”

    快递员扫兴走了。

    回宿舍没过多会儿,秦鹤一个电话打过来。

    他嗓音仿佛有倦意,话也简短:“怎么了?”

    沈妍性子倔而直,但他认识她以来,绝大多数时候,她在他面前都是乖巧的。

    极少这么态度明确地不听话。

    很淡的几个字,却平白有分量,沈妍下意识绷紧了浑身的神经来对抗他。

    她不和他装傻,反问了句:“这算什么?”

    秦鹤从鼻腔里喷出气息,“生日礼物。”

    沈妍攒着股气,狠着些坚定的口气,冷静提醒:“早过了。”

    她故意不解人情至此,不料秦鹤仍陪着耐心:“算我补的。”

    沈妍走到窗边,推开玻璃,一弯月牙挂在雾蓝色的天际。

    春天快过完了,她胸腔里却有条晦涩崎岖的河,再不疏通,就要将自己闷溺死在里面。

    她合上眼,又睁开,对着话筒那头将字字句句都说得清晰。

    “秦先生。”

    她不卑不亢地这样叫他,声音像泾渭分明的河。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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