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毁容父亲的校草时光: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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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他得活。

    他跪落在楼梯边缘,一只手扶着身体,一只手支撑地面,摇摇欲坠的他在楼梯口呕吐,称不上胆汁或是污血的浑浊物,从他的嘴角垂涎,到第一个台阶,又到第二个台阶。

    垂涎一直流到第五个台阶,漫长的污物规矩地成为一条线,他盯着呕吐。身体的皮肤剥落,蹭在墙上地上,手上的皮肤粘在腿上,脸被墙壁磨掉半边,整个人血肉模糊。

    他停顿。

    皮肤会长回来的,都会回来的,他会长成千疮百孔的怪物。他会与臭水沟融为一体,并未死在这圣洁的医院,

    他的身体会多年前一样,长满白色的蛆。这些被养育的生灵会将他消化,蚕食干净,使他的身体践行最后的价值。

    可到那时他仍会呼吸,气流延绵不断地从鼻腔呼入到肺部,刺痛每一个脆弱又坚韧的肺泡,他的生命在肺泡的破裂中,流逝,又在血液的运输中快速重生。

    地狱的惩罚太过荒谬,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地愣住。

    垂涎的液体依旧流动,停顿在他僵直的身体上,他宛若一座雕塑,戏谑的水流从他嘴里溢出。

    “不能死。”

    “你怎么会死呢。”

    短暂清醒的对话让他从痛苦中抽身,他一下子,感觉回到了十年前,亦或是二十年前。

    那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拥有天真浪漫的眼睛。站在门后窥探着,谁都不知道他心思的谨慎细腻。

    他对生活的一切充满警惕和向往,他畅想着失去母亲后的生活,与家人的生活,畅想着书籍上那些残忍的、美好的、智慧的寓言。

    他想着自己会成长,会充满朝气或者内向,他都分辨不清自己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何时会死亡。来到地狱之时,他们就没打算让他有死期。否则,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呢?

    想法和回忆在脑海里萦绕,他第一次这么清醒,也许是过往的他不愿意承认这份清醒,都是胡编乱造,都是虚构。他现在不得不独自一个人面对了。

    这庞大的,虚伪的,从不欺骗自己的理智。他实在太笨,太懦弱,太保守且没用。他的愚钝浸不满山谷,于是山谷掩埋他的手脚。

    这些自我安慰只不过南柯一梦,他就是自己的地狱,他现时坚.挺,一分钟后、半个月后、一年后……他就会倒在同样的地面上。

    他会起来吗?不会吧,他不会再起来了。

    他就安详地躺着,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刻,此刻冰凉的走廊寂静得悄无声息,连人息都快要散去,他的残喘成了唯一的点缀,寒意灌入体内,和皮肤下的烈火碰撞。

    他却安逸地被灼烧,他不再去想了,不想了。他真希望自己能闭上眼,垂涎源源不断,流到了下一层,再下一层。这根蜿蜒柔和的线,象征着他余下的生命。

    身后有脚步声,他们惊恐地赶来,意图将他扶起。

    太温柔了,又来欺骗他了。他的手臂被触碰,自己便柔和地躲开,他们想尽力让这副皮囊回归他该有的照料,可他不想,他开始挣扎。

    有人对他说话,可一个字也听不清,字眼杂糅在一起成了含糊。

    他们使上力气了,也许是姗姗来迟的触觉,他不回头,往前伸着身躯。他的力气战胜了所有人的意志,前来追赶他的人,瞪着眼睛,被力气挣脱。

    眼睁睁见着,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滚落楼梯,在一阶阶楼梯上留下残肉和液体。

    重力扯着他下坠,硬瓷砖割着皮肉,他起起伏伏,楼梯呈着他无力的身躯,撞到墙壁的那刻忽地停下,发出沉闷的响。

    大家想冲上去又手足无措,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他停在了短暂的楼梯平台上,幸而折弯挡住他的去路。他看着白墙,看着带有陈年污垢难以发现的瓷砖,看着每一粒灰尘和自己甩出的血肉残迹,看着猩红与洁白。他垂垂眼皮,窥见到脸上烧伤的一丝痕迹。

    他呼吸。

    他没有吐血,没有咳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令人惊奇的是,躺在楼梯上的他仍带着生命,胸部起伏非常规律且缓和,好比春风吹来时,安详且轻柔。仿佛能持续到下一个春天,百年后的春天。

    没有一个人的呼吸,有着如此曼妙的起伏,他的生命在四面白墙里,富有活力地迸发着,这是一个奇迹,是一个颤动人心的场景。

    是令人战栗。

    楼下有护士推着车经过,轮子沾染上滑落楼梯的污秽,她抬头,看见怪物似的躯体,她惊恐又震撼。

    他的喘.息未定,他伸手摸了一下光洁的墙壁,上面写着寓言,倒映他的模样。

    每一条寓言都对准他面庞上的每一处烧伤,肉瘤和疤痕会成为寓言的果实,在他身上生根发芽、欣欣向荣。

    繁荣落在他的身上,他痴迷地看着这幅盛景,好似已经看到多年以后自己成为养分的身躯,他心满意足,且凝视着。

    凝视着每一寸,在他身上爬过的苦难。

    都变得不值一提。

    第90章 迟雪的采访4

    迟雪下了飞机。

    第一次踏足这个岛屿, 异国风情尽数展露在面前。她并不觉得陌生,反而有一种久远的平静。

    她身着普通的风衣,天气已经有些冷, 急匆匆打了辆车到酒店里去,即便是智能驾驶,车费还是比她想象中要贵上许多。

    今夜有烟火会, 她拿到一张传单, 看着预定的计划, 又抬抬眼。

    根据记录, 迟雪的母亲就在这附近活动,看着那个住址和名字,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去寻找那个素未谋面的身影。

    她把住址收起来, 想起其他日常。

    她曾经在幼时,想象自己和父亲一同出来旅游,到各个国家吃各种菜式,看无数在电视上才有的风景。

    事实上, 在她的想象中,年幼的自己是真正的旅客, 而父亲只是因为自己过分年幼, 需要一个人带路、买东西, 而顺带加上去的。

    她想起自己的自私, 有时候会微微惊讶, 张大着口。可每每想到父亲, 她又有点失落和神伤。

    在酒店里安顿好行李。此次是独行之旅, 她没多少物什, 唯独那个用了多年泛旧的笔记本仍不离身。

    公司里又发来了新的工作, 她现在在休假,并没有理会,任由着电脑一直亮着。

    向前台问过路后,她找到方向,又发觉自己忘带笔,借了一支。

    天逐渐昏黑,带着一点幽深紫色,发着属于黑夜的光,很是好看。路上人不少,灯开始多起来了。不久后,天空燃起花火,霎时绽开。

    与儿时记忆里想象的浪漫不一样,明明一模一样,她却提不起多少兴奋,记忆也不再重合。没有领路的人了,也没有结账的人了,这次旅行始终与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人群喧闹,人头涌涌,几个小孩子说着口齿不清的方言,在两旁摊位间奔跑追逐。

    迟雪停下,凝视着形状夸张的糖果,最终还是买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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