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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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亭州了。

    那种尊重, 信任, 与某种隐隐的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但是时亭州知道这距离感不是因为陌生或者别的什么。他和时亭云依然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他们中无论是哪一个人,都肯为了另一个而付出一切。

    但是就好像是一棵树上的两根枝干。

    他们越长大, 也就分的越开, 离得越远。不管是从物理距离上,还是精神层面上。

    他们最终都会去往属于他们的不同的天空。但是他们生命最底层依然有一部分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

    “麻烦哥代我们再跟潇哥说声谢谢啦,”时亭州在时亭云的办公室里面,他半倚在窗边上看外面的蓝天, 有微风拂过来,时亭州惬意地眯起眼睛, “去看海啊!”

    “嗯, 是啊, 去看海啊。”时亭云坐在书桌前面, 面前展开一面光屏, 他正在看着上面的文件。

    兄弟两个就这么一站一坐在房间两端, 时光无言, 岁月静好。

    “你之前在雪原上受的伤, 已经完全养好了吗?”时亭州回过头看着时亭云, 阳光洒了他半张脸,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粼粼浮动的金芒。

    “嗯,完全好了,”时亭云活动一下右边肩膀,视线从光屏上面移动到时亭州脸上,“你呢?还有小顾?你们也都完全好了吧?”

    “嗯。”时亭州点头。

    “嗯,那就行。”时亭云把视线重新调转到光屏上。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没什么特别多的话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两兄弟嘛,而且好几岁的年龄差,上哪里去找那么多共同话题去?

    但是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两个人静默着共处一室也不会感到不自在或者其它。

    时亭云会环塔之后又升了衔,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于是时亭州便也不打扰他,就只是静静倚在窗边,看傍晚的夕阳一点点沿着地平线降下去,将漫天的云霞染成绯红和深紫。

    等到完全太阳落山,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时亭云这才揉揉眼睛,看一眼光屏右下角的时间,发现该吃晚饭了。

    “一起去吃饭吗?”时亭云问道。

    “走。”时亭州点头。

    于是等时亭云收拾好桌面,两个人便鱼贯走出门,去吃完饭。

    很寻常的一个黄昏,只是无论是时亭州还是时亭云,他们当中都没有一个人预料到,这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轻轻松松地聊聊天,一起走在灰霭的暮色中去吃晚饭了。

    但是命运本就不可预料。在一切都那么安适美好的当时,有谁有功夫去想那些东西呢?-

    从环塔到那个地方去,要大概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时间的大部分时候,时亭州他们都在旋翼机上度过。有少部分的时候则用来暂时停顿,在海顿荒原的各个中转站点换乘旋翼机。(帝国和环塔还没有研制出一款能够连续飞行72小时而不需要添加燃料的旋翼机。)

    那个地方,也就是“天际线”计划的实施地,它的名字叫做罗斯纳海角。

    罗斯纳海角在海顿荒原东面的尽头,顺着罗斯纳海角朝北面眺望,能够看到碧蓝海面上漂浮着的层叠的巨型冰山。沿着罗斯纳海角的西北面一直向里走,就是不久前才完成一场浩大战役的雪原。

    当时亭州和顾风祁在最后一个站点下了旋翼机,人工修筑的停机坪外围的草野上,八月末原本应该能长到人的胸口的蒿草,竟已经变得十分低矮和稀疏了。

    “那是因为这边已经离海很近了。”看到时亭州盯着稀疏的草野出神,一个身材精悍,肤色偏深的上尉笑着向时亭州解释。

    “海里面都是咸水,这边离海比较近的话,地上生长的植物都会受到影响。”

    “原来是这样。”时亭州回过神来。

    他笑着冲上尉点了点头,上尉后脚跟并拢,向时亭州和顾风祁敬了个礼。

    “我们驻点离罗斯纳海角已经很近了,开车的话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

    “我先带两位长官去房间休息吧,明天再去海角也不迟。”上尉道。

    “好啊,辛苦了。”时亭州和顾风祁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向上尉点点头。

    驻点的条件不错,而且这次“天际线”考察任务来的都是军阶不低的军官,所以他们的食宿都还蛮不错的。

    上尉把时亭州和顾风祁送到他们的房间,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两位长官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的个人通讯终端连接方式已经发送到两位长官那里了。”

    顾风祁点头,然后轻轻合上门。

    时亭州去卫生间洗脸,连着转了三天的旋翼机,虽然不像在战场上拼命一样时刻都需要神经紧绷,但到底还是累的。

    他拿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呼出一口气。

    “潇哥还说公费旅游来着,哪里有这么累的公费旅游。”

    顾风祁看着他笑,“谁给你惯得这么娇气了?之前在外面连轴转三天三夜都还能回来继续做战略部署,现在坐三天旋翼机就喊累了。”

    “是,你是不累,”时亭州把毛巾挂回架子上,走出卫生间,和抱臂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顾风祁擦身而过,“是谁靠着我肩膀睡了一路来着?口水差点淌我一身。”

    “不是我,”顾风祁闷闷地笑,“而且只有你靠着我才会淌口水,我从来都不会。”

    时亭州绕过他走进房间,懒得和顾风祁理会。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自打从雪原上回来,话就变得越来越多,一些行为也变得越来越……出格。(时亭州想表达的原本意思是“越来越骚”来着,只不过没好意思这么说罢了,搓手手)

    顾风祁挑一下眉,面上笑得懒懒的,也走进卫生间去洗脸。

    时亭州把军靴蹬掉,然后仰躺在靠窗的那一张床上面。

    他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闭目养神。眼睛刚合上,就感到有困意袭来。

    放松太久了。

    虽然其实从前线撤下来,也才就只有两三周的时间。

    但是这种不需要任何防备的状态,实在是太舒服了。让人的五感都慢慢退化掉。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吃吃喝喝,发呆,睡觉,看书,做|爱。

    真他妈舒坦啊。

    时亭州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的睫毛轻颤,胸膛缓慢起伏。

    窗子是大大的落地玻璃窗,轻薄的白色纱帘半掩着,能隐隐约约听见海浪的声音。

    时亭州听着一声声的潮起潮落,马上就要睡着了。

    然后自己腰侧的床垫突然往下凹陷了一下。

    有人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有些时候时亭州还挺佩服顾风祁的。

    这小子身上天生有种战士的直觉,野兽的凶悍。那种战斗与潜伏的本能似乎是蕴藏在他的血液中。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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