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定风波: 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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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述六珈只一昧承受,钟少韫能从手腕的伤疤看出来,之前贺兰庆云酒醉宿在她那里肯定无意间施暴了,最近怀着孩子也还好些,又多了新的美姬转移精力,她不必再委曲求全。

    话不投机,钟少韫不再多言,“她是你孩子的母亲,等孩子长大了,你怎么跟你的孩子交代?他要是知道你对他的母亲那么薄情残暴,会不会……”

    贺兰庆云啧了一声,“孩子?长大?”

    “你不要对孩子动手!”钟少韫惊慌失措,他是真怕贺兰庆云这种疯子做出什么来。

    贺兰庆云狞笑,“我没你那么傻,留着个祸患妨碍自己。钟少韫,要不是我娘,你以为你会有今日?你最好还是自求多福,祈祷我娘多活几年,再祈祷我有耐心玩。等你哪天不好玩了……那才是真大祸临头了呢。”

    说罢,贺兰庆云大笑离开,钟少韫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往屏风后张望,一拍鼓起的被子,发现里面是空的!

    卢彦则去哪儿了?

    他慌慌张张,难道贺兰庆云把卢彦则转移了?所以才过来的?他越想越怕,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凉了半截,一到绝望又或者心如死灰的时候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哭。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轻轻抽泣。很久了,他很努力了,为什么每次都逃脱不掉这种结局?是否野草只能在天下大势里匍匐顺从,是否弱者就必须俯首在强者之前跪着求原谅又忍辱负重?

    为什么有的人杀人,玩弄人,不把人当人,却能坐在宝座上运筹帷幄,享受荣耀,而真正为民护国的将军却差点死在冬日冰河里?

    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于事无补……

    他越哭声音越大,跟以往的抽泣都不一样,哭到后面鼻涕眼泪一起流,鼻头发酸,泪水仿佛泄了洪。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钟少韫抬头一看,来人的身影被泪水模糊,可他一下子便认出来那是谁……

    钟少韫想停下来,卢彦则最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了,可他越想压制,就越控制不住,干脆站起身抱着卢彦则哭了起来。

    讨厌我,就讨厌吧。

    卢彦则亦不知所措,他在钟少韫含糊不清的哭声里大致听清了一些话。

    钟少韫说对不起,说不知道这场仗是和凤翔效节军打的,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溃败,走到今日不是他想要的,他本意不是这些……

    卢彦则轻拍他的背,没有像回忆里那样,说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只是淡淡问道,“你是贺兰戎拓的儿子吗?”

    钟少韫哭声渐渐休止,“……是。”

    “我这辈子,没有输过,唯独在你身上败了两次。”

    “不是的,不是……”

    “你恨我吗,所以要用这种手段,毁掉我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卢彦则是整个大周的罪人。他毁了三万人,自己却贪生怕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钟少韫忙不迭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跟着贺兰戎拓往北后,就一直在后方,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大战……”

    卢彦则流露出一丝不舍,“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对谁那么赤忱过……你让我那么狼狈,像个笑话。现在怎么又来招惹我,不是要走么?不是说山水相逢么?”

    卢彦则想过很多种冷落、怨怪钟少韫的方式,但在见到这人后,原本想要倾泻怨愤的心情荡然无存——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法怪钟少韫的,只要钟少韫往面前一站,腔子里就只剩下了独对此一人的柔情。

    感情不会骗人。

    钟少韫低下了头,这下哭不出来了。

    的确是自己先走的,还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信,现在又是他,千辛万苦把卢彦则救回来。

    “我还可以相信你吗?”卢彦则问。

    “你还可以相信我最后一次!”钟少韫急忙抬头找补,尽管在他看来,二人不会有完美结局,但钟少韫不在乎,他只想让卢彦则顺利离开这儿。

    “只是最后一次?”卢彦则半含着怨怪,又实在没办法发火。

    “可以有很多次。”钟少韫在卢彦则的肩头蹭了蹭,“这一切不是我主使的,你相信我吗?”

    卢彦则默然良久,轻轻拢着钟少韫的鬓发,聚在后脖颈那里。钟少韫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安静恬淡,卢彦则见过太多喧闹,千万人熙熙攘攘向前又如海潮般退去,唯有那点安宁,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我信。”

    当晚,钟少韫见卢彦则醒来,就准备了两床被子,叠好被窝,自己先躺了进去,背对着屏风和门。

    卢彦则在外面走了会儿,消完食,天黑得早,就回来准备休息。看到两床被子,沉默半晌。

    旋即解了衣袍,无视另一个被窝,从钟少韫背后的空隙进去了。

    钟少韫刚睡着没多会儿,这时候卢彦则的手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冷的,因此一下子把他惊醒了。他一抬头,对上卢彦则的眼睛。

    卢彦则从背后抱着他,嗅他颈肩的味道,用鼻尖蹭来蹭去,落下几个吻。

    而后他们相拥而眠,钟少韫紧紧抱着卢彦则的腰,终于把以前偷偷做的事情光明正大做出来了。

    卢彦则吻他的脸,许久未见,又数日昏迷濒临生死一线,重新活过来、失而复得,哪一件都足够让他狂喜。

    “这些日子,我老是梦到之前。”卢彦则喃喃道,声音温吞缱绻。

    钟少韫面容愁苦,他不确定卢彦则有没有听到。可是在危机四伏的草原,他只有卢彦则,而卢彦则也只有他。

    “以前,我对你不是很好。”卢彦则五指没入他的发间,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嘴唇轻碰他的额头,“后来,一直很想念。”

    “我也想你。”

    “那为什么离开?”

    钟少韫眼眶湿润,卢彦则轻轻拂他的眼角,“你怎么一直哭呢?”

    “我……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为什么?”

    “你说过你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你也说我倔,明明能和乐坊撇清关系,却还是一次次戴着风帽参与进去。可是彦则,这辈子陪我时间最长的就是琵琶了,在没有遇见你的时候,琵琶一直在我身边。”

    卢彦则有些内疚。一生下来,卢彦则就被教导轻易不可流泪,长子要老成持重从容有度不可流露情感。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卢彦则缺失的东西,有些人天生具备,那句无心之语被钟少韫记到现在,可真是意想不到,“我不讨厌的。”

    “彦则,我只是……我只是看不见希望。我们在一起,多少人阻止,就连我自己也觉得配不上你。你那么好,论出身才能都是佼佼者,可我什么都不是。让我真正绝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我了解到一切阻力后,还是喜欢你……”

    钟少韫小声啜泣,从重逢到现在已经哭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卢彦则总把很多事情想成是理所应当,总觉得自己给予了一点好处,对方就应该报答或者感恩戴德的完全没想过在钟少韫眼里一切竟是这样。

    卢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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