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定风波: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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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我,说我迟早会死!”

    朝华随手一扔手里的首级,“没事,罗敬暄已经死了。”

    罗瑰对罗敬暄的感情很复杂,但是事已至此,劫后余生的侥幸和滥杀无辜的厌恶压过了一切,他忍不住啐了一口罗敬暄的头,“朝华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一亮,真相大白。地牢无人看守,因为这些兵力被转移去了前院,小节帅,这次只有一个人能解决。”

    罗瑰抹了抹泪,“我知道嘛,就温相。我找他也是为了这件事嘛……谁知道罗敬暄……呸!”

    “萧遥大军压境,你要是逃出去,师出有名,可以和萧遥一起,趁群龙无首攻破魏州城。”朝华擦了擦手。

    “不,那样的话,魏州就真的一点力量也没有了。”罗瑰叹了口气,“没事的朝华姐,我们开城门,迎接萧遥和葛叔的军队入城,葛叔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他是我爹的旧部下,原本回相州从军,听说我有变,起军来救。葛叔和魏州情意深重,现在天下这么乱,能议和,就不要杀那么多人了呀。要是萧遥或者葛叔谁能接替我做节度使,我也敢退位让贤,反正现在,支持我的人都已经……”

    “那好吧。”朝华尊重罗瑰的意愿,作为一个还没到弱冠之年的小孩,肯定害怕那些大人的争斗厮杀,“我去找温相。”

    “等等!”

    朝华已经打算转身出去了,罗瑰又喊住了他,双手扒着监牢的栅栏。

    “朝华姐,你怎么过来的?那么多人看守,你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朝华不明白她竟然还需要解释,“没有人能看见所有角度的东西,只要你走得够快,就能躲过。更何况……罗敬暄其实根本不会设置防卫,漏洞百出,我在房梁上坐了一个时辰他都不知道。”

    罗瑰五体投地,“朝华姐,我我我……我想学这个。”

    朝华:“……”

    “还有,我现在就呆在这儿吗?跟一个头?”罗瑰指了指地上面目狰狞的罗敬暄首级,“怪可怕的。”

    “唔。”朝华有点头疼,“那你跟我一起出来吧。”

    “谢谢朝华姐!”罗瑰感激涕零,就差给朝华磕头了,但是朝华不为所动,指了指地上的头。

    “你抱着头。”

    罗瑰:“?”

    不要啊!

    “想学功夫,怕死人可不行。”朝华煞有介事,“而且,你不可能不上战场,就算不上战场,也不可能这辈子一个死人也看不见。你爹战场杀伐连眼睛都不眨,你作为他的儿子,畏首畏尾,怎么能保全自身呢?现在是罗敬暄,之后万一来个张敬暄李敬暄……”

    罗瑰马上忍着厌恶与畏惧,把湿淋淋的头颅揣在怀里,浑身打颤,泪挂在眼睫毛上,咬牙切齿,“好的师父,我们走!”

    朝华无奈,这小孩的稚气竟然平息了一点大战在即的剑拔弩张,有时候她真羡慕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孩,面对生死,睡一觉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刚走出地牢,就看见竹林里温行的身影,罗瑰小声喊道,“温相!”

    他抱着头走过去,又觉得不大对,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到温行身前三步的时候止住了,“罗贼已死,温相,全靠您主持大局呀!”

    朝华亦看着温行,俩人的意思看来一样。

    但温行没有迎合二人的想法,“我联络到了权姑娘,他们大军驻扎在外,天明之前会发动攻伐,军书已经传入城,城内人心浮动,需要有人安抚。”

    罗瑰看了看朝华,又看了看温行。

    “温相,您是让我……”

    “对,我做不了节度使,我不是魏博人。所有人里能担任节度使的,只有小节帅你。”温行望着罗瑰小鹿一般湛然无害的眸子,缓缓说道,“至于我,也无法回去。”

    “为什么,您的部下不还在外面吗?您这是要……”

    “我要去幽州。”温行往北望了望,“我怀疑,幽州有对大周不利的势力,我不能坐视不管。既然魏博能在你和萧长遐的手中平定,那么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他们不会知道是您策划的这一切,他们会觉得您……”

    罗瑰哽咽,温行做了这么多,就为了成就自己?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呢?

    面对迷茫的少年,温行的目光终于和缓了下来,和温兰殊自小早熟懂事不大一样,他遇到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有着这个年纪的稚气与冲动。介于此,温行语重心长,“孩子,你总有一天要明白一句话——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前人开疆拓土,后人守土有责,纵观史书和本朝二百年,几乎没有人能全始全终。”

    罗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您。我听说您在相州留了厅壁记,我会记下来,让所有人都记得。”

    “好了,去吧。”温行摆了摆手,“我已经把罗敬暄死了的消息晓谕全城,接下来就轮到你们里应外合,小节帅务必坐镇节府。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小节帅应该也明白。”

    “嗯,抚慰阵亡家属,宽以待人。”罗瑰一抹眼泪,“我走了,温相保重!”

    目送罗瑰和朝华走远,温行纵身走出节府后门,在一片黑暗中,有火把闪烁着光芒,热气升腾,他披着一身夜色,枯枝嘎吱嘎吱响,走过茂密树丛,那辆马车等他已久。

    “希言,虽说我今晚打算走,可你也没必要来这么一出。”李廓不耐烦地掀起帘子,里面除了他还有白琚,尽管白琚可能更希望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温行沉默,他的旌节已经留下,苏武牧羊十余载,一根旌节始终不改,回朝的时候,上面的羊毛已经剥落……而他就这样,把旌节扔在了节府。

    回不去了。

    无论是魏博镇,还是大周。

    太阳会升起,举目可见日,但不见长安。

    温行眯着眼,这个月来,一切如梦一场,在李廓那里,他知道了韩粲被刺杀的消息,他也知道长安城破,军士哗变,皇帝逃出长安,留在长安的百姓无故遭遇洗劫,山河破碎。

    可他回不去,也不能回去,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有酒么?”

    白琚从马车后拿起一小壶酒,“就这点儿了。”

    温行接过,倒进碗里,往身前一洒,热酒散出热气,在他面前划出一道弧线。

    “四十年来,一事无成。”

    他默默说完这句话,如同给自己年过不惑的岁月进行宣判。

    “阴阳两隔,自此珍重。”

    他面前浮现出许多鲜活的生命,也许他们认识,又或者只是萍水相逢,然而那些人都在惊变中罹难。温行把自己看作幸存者,却不觉得侥幸。

    因为他还有很多不知道能不能做成的事要去做。

    “好了希言,走吧。”

    温行并没坐马车,他牵起旁边的红马,跟随着李廓的马车。李廓不悦,让白琚下车,这下正中白琚下怀。

    白琚拦了温行的马,一行人走在官道上,城内一片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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