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鉴: 380-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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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也知道她想回家。

    但这里才该是她的家!

    又想到她昨晚说“下辈子”时的眼神,胸口一股郁气,突然纾解不开。堵得慌,又闷得慌,心烦意乱得很。

    木比塔烦躁地握紧了手里的书信……好半晌,终归软了一下心弦,松开手指把信放进了自己怀里。

    第389章 五更疏欲断

    “喏,你的家书。”木比塔一进帐子里,就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抛,掷到了胜艳面前的矮桌上。

    宽敞的寝帐里,阿姆跪坐在兽毯上正给小阿泽绑头发,小阿岚乖乖地坐在旁边等着。

    胜艳坐在矮桌前,原本正拿着羊奶准备喝。闻话端碗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的眼神落在了被抛落在面前的那封书信上。眸光一颤。

    信封上写着“巫聿胜艳亲启”几个字,是停云的笔迹。大姐亲手给她写的信。

    即便封口明显已经被撕开,她也有些呆怔在了原地。

    “愣着干嘛?不想看?”木比塔在她对面坐下,阿姆见状马上放下手里的羊角梳就要给他也端上一碗羊奶。

    木比塔随手一挥让她接着忙,眼睛盯着胜艳没有移开。

    “诶。”阿姆应了一声,拢住两个小孩继续给他们梳头发,没让他们往木比塔和胜艳这边来。

    回过神来,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微湿。胜艳放下羊奶,伸手抓向眼前的信。

    陶碗里的羊奶被放下时洒出来了一些,木比塔看见,有些不高兴,突然就一把压住了矮桌上的信。没好气地说:“先把羊奶喝了!”

    胜艳摸着信的一角,闻声微怔着抬头看向了伸手压着信的木比塔。

    木比塔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眼里流转的水光,也怔了一下。

    压着信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语声轻了些:“……省得放凉了。”

    胜艳立马转向了旁边的羊奶,端起来咕嘟着几口喝完了。

    她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奶渍,回过神来,又在袍袖上用力擦净了手指、手背上沾到的奶。这才重新伸手摸向了桌上的信封。

    木比塔看着她,把压在信封上的手移开了。

    取信的手细不可察地微抖,展开信的那一刻,胜艳看着绢白纸面上那一个个刚强峻逸的字,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紧。

    大姐的字还是这么有力。

    信中叮咛、问候,无不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忧怀。三妹巫聿章瑞已然去信军中多次,问她近况,问她为何不回信给她。

    停云和姑姑至今未敢告诉三妹她的境况。

    惊觉一滴泪落在了信纸上,胜艳立即用手背抹去了眼中的水渍,再用衣袖小心地沾走了信纸上的水滴。

    木比塔看着她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

    几次想打断她,或说什么,强忍下了。

    末了,起身便从矮桌前离开,掀帘出了帐子。“老子回头再跟你这婆娘计较……”

    一连三天,木比塔回帐时都看见胜艳手里拿着那封家书在看、在摸。

    就连晚上木比塔向她索取时,行至一半,她都会分神去摸一下被她放在床头的家书。

    木比塔咬着牙强忍了数日。

    “阿娘,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小阿岚不知何时钻到了胜艳怀里,指着信纸上的字小声问胜艳。

    胜艳的眼睛没有离开纸面,神色无意识间柔和了很多,却不自知。

    耐心地顺着小女儿伸手指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给她。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柔缓,听得一旁埋头玩泥沙的小阿泽也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扔下手里不成形的泥羊泥牛就往胜艳身边凑过来。

    “我也要我也要!那这个、这个是什么字!”胜艳顺着儿子随手指的字看过去,原本柔和的目光却突然凝怔住了。

    “去找阿姆玩。”语声恢复了冷漠疏离,神情亦复冷凝。

    原本坐在兽毯上叠衣的阿姆听见,赶忙上前来牵走了两个孩子。

    她想起了以前女扮男装在外游历时,偶尔写信回家报平安,怕信件有失,暴露己身身份,曾同三妹玩过一时的暗语。

    刚刚被赫连泽随手一指,发现相隔四字的两字恰好也能相连,或为一词,或为一字,她才蓦然想起来。

    也顿时明白了大姐的信中为何屡屡提及三妹。

    眼睛再看手中的信纸,十指无意识间攥得更紧。

    ——赫连抵前一日,趁乱,来救。

    双目微微睁大,胜艳凝目在信纸上,久久不能回神。

    大姐已决心派人来救她,就在赫连绮之被护送抵达的前一日行动。

    暖意涌动着流入心间,已然几度发紧的眼眶渐渐氤氲,模糊的视野里,那被她在脑海里一字一词连起来的一句话,几度在眼前、心头,萦绕徘徊。

    攥着信纸的十指那样紧,紧到指甲陷进皮肉亦无知觉。

    想。

    很想。

    回家……回那片她所熟悉的中原……

    可是。

    她在这里有了孩子。

    且以木比塔心性……不会肯放过她。

    如今西羌三大部落中的先零、卑湳,皆已归入了木比塔麾下,待到蛇子归来,他们兄弟就是整个西羌举足轻重的人物。

    坐拥十万羌兵,是西羌除烧当部以外最大的势力。且烧当因征大夏,损兵折将,势力已大不如前……

    西羌各部早已闻讯烧当虎女拉巴子、酋豪姚柯迴、大王子弋仲接连殒命……余下众王子王女争权不休,内乱不止。

    与之相比,木比塔兄弟渐渐势大,蛇子威名在外,不日送归,能闻帐外议语,前来投奔的小部落已越来越多……

    木比塔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

    水光映照的双眸中,层层叠叠的黯色挥之不去。

    她闭目一瞬,喉咙里都是吐不尽又咽不下的囫囵余声。

    只要木比塔仍旧不肯放过自己,即便她获救,他亦只会想办法再将她夺回……

    夏羌极可能因她,再起战事。

    紧抿的唇间有泪划过,她慢慢合上了手里的信笺,攥着它,一整日呆坐在帐中。

    “我想给大姐回一封信。”木比塔入帐下瞬,胜艳即抬头看向了他,语声平静宁缓。

    “你这个女人不要得寸进尺!”木比塔顿时躁了起来。“老子可不会答应你!”

    胜艳下时不再说话,眼落帐中空处,安静地坐在矮桌前。

    木比塔在帐中食寝休憩,一如往日,只不过偌大的寝帐比到往常又似更静了许多,阿姆带着两个孩子吃喝洗歇,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与之相反,木比塔每一个动作,起、坐、走、立,无不发出不轻的响动,满面烦躁之色。

    待到夜深,阿姆带着两个孩子去到相邻的寝帐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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