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鉴: 360-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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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六万的先零兵地位最低。

    木比塔与弋仲、赫连绮之的营帐分散在驻地三角,呈拱卫之势。

    如今军中缺粮,姚柯迴把抢来的钱粮几乎全给了自己麾下的十万精锐铁骑,至于这十万先零、卑湳兵,本不受姚柯迴重视,分发下来的钱粮不到十分之一,且全部卡在主将手中。

    这几日木比塔与帐中的人每日也只能分得一碗糙米饭和半块馍,今日日沉时,姚柯迴领麾下十万烧当大军亦往赫章地界而来,二十万西羌兵呈聚首之势,有合军决胜之态。

    因此随行于姚柯迴及王妃阿渥尔身边的赫连秀夫*妇才得机会,于十万烧当铁骑忙着在赫章北面驻扎时,伺机外出寻猎。并趁夜将猎得的两只野鸭送到了木比塔手中。

    秋夜凄清,寒鸦阵阵。莎朗在一旁守着,赫连秀寻到无人的地方,便一把将布包中洗剁干净的野鸭肉塞到了木比塔手中。

    “拿去煮给你婆娘和两个孩子吃,我们在姚柯迴左右,并不缺吃食,只是自己猎来的可避人耳目,倘若被人看见,大可说是你自己猎得的。”

    此前两军只要合拢汇聚时,赫连秀夫妇都会寻机探问木比塔与赫连绮之近况,后闻讯木比塔的孩子出生后,更是再三关切。若得机会,便趁夜去探望一二,对木比塔那对模样可爱的儿女甚为喜爱。

    木比塔听到汇军的消息,便猜到他们会趁机猎些野味送来。此刻伸手接过湿布包,便咧嘴笑着同赫连秀道:“谢谢舅舅、舅母了~那两个小崽子其实吃得不多,没怎么饿着,舅舅舅母不用太担心!”

    “孩子还小,吃好点,才能长得快~”莎朗生性热情,此时观望之余远远回头来笑言一句,又嘱咐赫连秀道:“你把那散味的香蝎草灰拿一包给木比塔!这样他们煮肉汤时不容易叫人闻着味儿~”

    莎朗又转向木比塔笑呵呵道:“以前我和你们舅舅在外面游猎,晚上过夜时煮吃的怕香味引来野兽和生人,就烧这香蝎草灰,往火堆里一添,隔两步就闻不着味儿了~好用得很!”

    木比塔从赫连秀手里另接过了一个手掌大的香包,再度咧嘴:“谢谢舅舅、舅母~”

    木比塔拿着东西走回自己营帐,远远的两边驻守的亲卫还没反应,帐帘就被一只小手往上掀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帐帘下钻出,看见木比塔,咧嘴便朝他扑来:“阿爹!阿爹!”

    木比塔已然十九岁了,长高了不少,看见儿子,脸上马上扬了笑,蹲下身来一只手将儿子接住,抱起。大步走向营帐。

    两边驻守的亲卫伸手为他拉起帐帘,又放下。

    营帐内。长时间照顾巫聿胜艳母子的羌人老妪,已然和他们一家子处得十分熟稔了,正于帐中缝制小孩衣物,看见木比塔进来,抬头来用羌语笑着说了句:“将军回来了。”

    “打水进来把这些肉在帐子里煮了。”木比塔将包着野鸭肉的湿布包递向了老妪。老妪会意,立时放下手中针线去忙活了。

    知道眼下的状况,自不会声张。

    木比塔又将香蝎草灰及其用法知会了她,老妪更是会意。

    木比塔这才抱着儿子走到了靠坐在榻边、一腿横放一腿驻地、斜倚身坐着的女子面前。

    巫聿胜艳手中拿着一根木枝,低头在面前的沙盘上随手写画着什么。她身侧,一个小女孩挨在她旁边,探头在看着她写画,小脸上一派稚嫩和单纯。

    但一旦小女孩离得太近,一头蜷发的脑袋挨到胜艳手肘上,胜艳就会毫不留情地一肘将她顶开,不顾小女孩翻倒在兽毯上,大眼中立时眼泪汪汪。

    木比塔不由怒道:“当初可是你自己愿意为了她留下来的,现在又这样对她……”木比塔冷笑一声道:“你这样还不如当初看着她被我掐死呢。”

    胜艳手中的木枝一顿,抬头来冰冷的眼神狠狠看了木比塔一眼。

    未几许,又慢慢低下头去自顾画写起来。

    三年前,他说会放她走。

    他答应只要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留下孩子,他就放她走。

    她信了他,信了他立的誓,指着一点希望生下了肚子里的种。

    是一对双生子。

    然后孩子满月那天,她要走。

    她从左右两个孩子中间爬了起来,脚方落地,兽毯上的木比塔便闻声而醒。

    他看着她,看着她一件件穿好衣物,绑起长发,站在夜半昏暗的营帐里,语声冷硬道:“你该信守承诺,放我走了。”

    木比塔依旧看着她。

    应当是孩子出生后的每一天,他都预想过眼前这幕。日日想,日日烦躁心慌,没法安寝。

    于是这一刻,他看着眼前这个,应当是从未真正亲近过一日的女人,点了头。

    “你走出去吧,只要走出了营帐,我帐子旁边的亲卫看到你就会去安排。”木比塔一只手慢慢按在了床沿上,声音一半压抑,一半狠辣:“我都安排好了。”

    胜艳毫不犹豫地往帐帘外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婴儿细瘦的哭声。

    胜艳微一怔神,回过头来看见他将睡在床沿外侧的小女儿提在了手中,掐住了脖颈。

    “你只管走出去就是。我有大儿子,这个小女儿,就用不着了。”

    胜艳看了他,看了他的手几瞬,重又转回了头,一步步往营帐外走。

    夜半时过于安静,可以听到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的声音。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婴因为窒息和痛苦转头挣扎起来,哭声越来越尖细,恸人又瘆人。

    她仍旧在往外走。

    木比塔的眼神一点点转冷,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不像你们夏国中原的巫家,我们羌族重男轻女得很,有了儿子,没人想要女儿。多出来的女儿没人肯照顾,就会趁她小,扼在手里,掐死。”

    轻微的“咔咔”声响起,是女婴的脖子已经在他手里脱了臼,哭声更细更哑了。

    木比塔咬着牙,没有看胜艳仍旧在往外走的背影。“老子答应了放你走,就一定放你走……你只管走好了!”

    女婴的哭声渐弱,只能听见一抽一抽最后微弱的咽气声了。

    胜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帐帘,脑中一片麻木,手冰冷,脚也冰冷,全身窜过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她本该对他做的这些无动于衷。

    她本该对身后的女婴毫无感情。

    她本该毫不动容地就这样走出去。

    但是为什么走不出去。

    为什么走不动了。

    双膝一软,她像脱力了一样“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满目茫然地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双手。

    “放了她……放了她吧……”她最后哑声道。发颤的声音在帐子里一遍遍回响。突然就泪流满面。

    ……

    酉时,益州与宁州兵营最西。

    叶齐行到这里,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贴放在一块大石旁的灰褐色小石子。

    捡起,捏碎。笔迹与上一张纸条上的又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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