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鉴: 3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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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睡得着,不必陪。”

    云萧眼见女子呼吸都乱了,实在忍俊不禁。低笑出声。

    椅中之人耳闻他的笑声,更觉心悸心乱,局促至极。便是连端坐的身形看着都僵硬了起来。她转首避开了云萧离得极近的呼吸,立时道:“待香囊制好,赠予阿吉姑娘与九州公子后,你我便……”

    云萧听到这里,微一用力便将女子一根食指拉到唇边来,磨了磨牙。“师父想着给他们兄妹俩中和化解痹尸散药性,却知不知晓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何意?”

    白衣人有感他的动作,然指上并未觉到疼痛,只有一点湿-热麻痒。她却犹如被针刺着,指尖愈烫愈热,心绪难宁。“为师……”又道:“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即便说清,香囊也是送了。”云萧收回齿,转而轻轻含-吮住了女子的食指,伸舌-舔了下。

    女子指间一颤,急欲抽回手。云萧又轻轻咬了一口,终于放了开。

    而后少年人便将针黹筐拿到了自己面前,颇有几分无奈道:“这两只香囊,还是萧儿来吧。”

    椅中之人听着他执针穿线的微响,一时讷讷地未应声。好半晌,心口紧-窒疼悸之感才渐消,然抽回的食指仍旧灼然,热意难退。心绪亦难复平稳。

    云萧为习点水针法,习针已久,于谷中也时常自己缝制衣物,换作香囊也并不显手生。比到椅中之人以手指摸索度量,依指纳针之速迅速得多。且针脚细密匀称,竟似不输寻常女子。

    待少年人缝制好一只,便放入了女子手中予她检视,随后拿起布缎缝制起了另一只。

    椅中女子摸索着“看”罢手中香囊,便愣。

    嗯,缝制得比她好。

    一时微赧,又微滞,白衣之人心下漾起涟漪,缓缓堆叠起,而后如浪花轻绽。

    唇角便随心中所感,不觉微扬起。

    云萧取线穿针,抬头来便见女子眸中温意流转,唇边扬起了一抹极浅淡的笑意。

    目微瞠。

    便震。

    “师父原也会笑……”云萧下时不由自主地跟随女子扬唇露了一笑。而后依身靠近,在女子微微扬起的唇角上轻轻印了一吻。

    入夜时,九州旭从云萧手中接过了那只装填着草药的深色香囊。

    “这只赠予九州公子。阿吉姑娘那只,午后家师已经送了。”

    心下微跳,九州旭忍不住问声道:“这是……你师父让你送予我的?”

    少年人微一挑眉:“是我送予你。”

    九州旭愣在了原地。待到云萧转身要离,青年眼中又亮起,几分希冀道:“这香囊……莫不是尊师亲手缝制?”

    云萧回头来看着他:“一针一线皆出我手。”

    九州旭:“……”

    云萧又道:“此香囊可中和化解痹尸散药性,烦请时时佩带。”

    九州旭面色微异:“这不好吧?”

    此后数日,阿吉姑娘于屋中休养,身子渐复如初。

    一身黑衣满绣红樱的绝色少年郎于一行人中不时帮手。

    马车车辕损毁,云萧见得,为其重制了车辕并设法加固。

    同行诸人不由赞誉。

    牙鲁医生为难辨几味草药头疼,云萧为其一一指出。

    同行羌民的孩子贪玩落水,险些被山间流瀑冲走,云萧汲水而至,一把将之拎起救回。还为一时惊忧,致濯洗衣物被河水冲走的羌族妇人将衣物追回。事后蹲在河边与她们一起濯洗自己与师父的衣物……

    未几,周遭好女看向少年人的目光便满是慕色。

    这少年郎姿容绝世,心性又佳,更兼无所不会!若能嫁得,真是幸事啊!

    便有一女幽幽道:“他前日里给九州大哥送了一只香囊。”

    众女霎时面面相觑,一时尽皆僵住。

    恰时路过的九州旭:“……”.

    夜已深,肮脏熏臭的囚帐里燃着火把。

    盛宴手脚都被镣铐锁紧,脚下悬空吊在囚帐的木架上。汗水混着血水沾湿在脸上,眼前一片模糊。

    拷问持续了一日一夜,身上早已被长鞭抽得鲜血淋漓,然双腕被弩-箭射穿的伤口,和左腿小腿中箭的伤口都已被止了血,一时亦难失血而死。

    一名会说汉语的羌卒领着另外两卒,反复勒令盛宴将所知夏营中事全部说出。

    盛宴只觉困冷昏沉,自入囚帐,便未言一字。

    脑中所思只有:若能立时死去,应是最好。

    不由地想起了那个在她动手自尽前,向她射出腕上铁弩寒箭的羌人少年。

    那一瞬间,似能清楚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恨意。

    盛宴虽然记得他,却全然未放在心上。

    记得,也只因他模样生得过于精致秀丽,不言不动全然就是个惹眼的漂亮小姑娘……

    但一言一动,就浑身痞味,同个流氓一般无二,反差极大。想不记住都难。

    自己对他做过什么呢?为何会这样恨自己?

    浑浑噩噩中想要回想,却只记起……自己应还帮过他。

    当时那少年衣着褴褛,看起来便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欲进天水郡城,却被官兵为难。

    自己没看出来他是男孩,便谎称“她”是自己娘子,助他进了城去。

    忆起后,盛宴不由吃力地扯动唇畔露出了一记冷笑。

    ——狗羌人,恩将仇报。

    低啐一句,后因脑子太沉、周身太疼,盛宴再无力去回想。

    至后半夜,被绑在刑架上的人浑身伤口已开始发炎,渐起高烧,意识逐渐不清。

    羌卒见得,便当头泼过去一桶凉水,让其清醒。

    盛宴仍未清醒,意识重得好似落入水中的巨石,愈沉愈重。只低垂着头。

    然她身上男式中衣被水泼湿后,滑落肩头,胸口裹缚的白布因此露了出来。

    几名羌卒好像立时发现了什么。

    “这小子……竟然是个女的!”

    “还以为就是个汉人小白脸,却原来是个女人!”

    下时头顶早已汗湿的盘髻被扯落,长发披散下来,一名羌卒抓着她的头发抬起了她的脸。“这样看,果然是个女人!”

    隐约听见面前羌卒不怀好意的笑声,下时便用手肆意抓向她胸前裹缠的白布。

    “哈哈哈确实是个女人,幸亏还没在脸上动刑……这样看,这女人不丑啊……啧啧,汉人娘们……”

    三名羌卒便都朝盛宴围了过来,伸出手肆意抓向刑架上之人身上、那件被凉水浸透的染血中衣。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亮高昂中透着寒意的少年语声猛地响起,将盛宴昏沉的意识拉回了几分。

    羌卒仓促回头,便看到木比塔领着羌族勇士玛西快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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