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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皇兄误我》 50-60(第14/16页)
提出借尸还魂毒计的方士被安上罪名,当众处死,连带引荐的官员也遭严惩。
比起皇帝并未真疯,群臣更畏惧他的反复无常,宫中就此安静下来,留用的方士无不战战兢兢,缩着脖子走路。
群玉殿被血弄脏,卫琢怒火平息后,极为介怀此事,半夜又独自过去。
卫怜从前亲手种下的垂丝海棠早枯萎了,她回来后,便不肯再种。
正是暮春时节,夜风习习。卫琢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桃花,落在他肩头。
他没有拂去。恍惚间,无数过往的画面涌上来。他曾无数次走进这里,看见卫怜蹲在海棠下面,青丝挽成双髻,或在挖土,或在摆弄花枝头,发上珠钗跟着颤动,像是生出了一对兔耳。
然而此时此刻,只剩下空荡的夜风。
那个会笑盈盈唤他“皇兄”,再提着裙裾跑过来的小姑娘,早就不在了。
他可以一遍遍回到群玉殿,可以无数次踏入这座庭院,可她再也不会在此处等他。
意识到这一点,脑中一直以来的狂躁忽然静下来,浑身仿佛浸在冰水里,刺骨得冷。万事万物的声息都已远去,风从他身体里穿过去,寂然无声。
禅房里那些表文是妹妹亲手所写,早被他带到了群玉殿。此刻再取出来,卫琢指尖发颤,借着烛光,坐在阶前一张张翻阅。
落款都写有日期,足够他通往卫怜真切活过的每一天。
纸张并非都完好,有些带着水渍,晕开了墨迹。
是……眼泪吗?
卫琢一页页读下去。
——想母妃。
——永远永远不生病。
——雪雁快快长出翎毛,展翅高飞!
——二姐姐一切安好,犹春一切安好,八妹妹一切安好。
——所有青楼都关门大吉!世上再也没有嫖客。
他的手难以自控地蜷紧,纸张被攥出褶皱,又立刻小心展平。
一遍遍重复的动作中,卫琢忽然感到说不清的心慌。
她写了这么多愿望,甚至连雪雁也没有忘……为何翻看到这里,仍没有丝毫与他相关的痕迹?
哪怕是像从前那样咒他下地狱,也好过没有只言片语。
他翻到最后一页,手上的纸张忽然变重。这张泪痕最为密集,几乎浸透了墨字。
卫怜的确在神像下骂过他,可写了一半,又被她划去。
——再也不想见到皇兄。
卫琢凝神细看了许久,似乎是这八个字。其中“再也不”三个字几乎被墨团盖住,显然提笔时力气大得很。
他呼吸一滞,继续看下去。
皇兄少发脾气……别再乱砍头……
希望有人能多陪皇兄说话。
希望他能遇到喜欢的人。
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最后一行小字墨迹淡,却最清晰:“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刹那之
间,每个娟秀的小字,都仿佛化作了她的眼泪,嘀嘀嗒嗒地朝他坠落。卫琢脸颊微凉,大概也是她的泪吧?
他抬手拭去,因为眼泪的关系,庭院里的烛火也变得闪闪烁烁,朦朦胧胧,像是她每一次注视他的眼波。
花瓣被风吹落,也似乎是她仍然身边,裙裾随风轻拂。
字句也好,烛火也好,风也好,花也好……卫怜仿佛无处不在,也让他无处可躲。
逃也好,死也罢……她分明也同样不舍得他,并不恨他。只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又反抗不得,才如此决绝,头也不回。他们兄妹之间,犹如灵魂被生生撕裂,又何尝是他一人痛苦。
卫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当他仰起头,天上那轮圆月也像褪了色,硕大而模糊。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早在万人之上,不必再对任何人屈膝忍让,有能力将一切都紧紧握住,什么都能给她。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意志,也是支撑他走过这些年的信条。
咬住了就不松口,抓住了就不松手。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反而连最初、最珍视的人也弄丢了?
究竟是哪一步开始错的?
是从骗她自己是夫君开始吗?还是自作聪明地任她画地为牢,以为只要人始终在身边就好?
原来她真正所求的每一件事,他都不曾给过。枉他机关算尽,最终落得个永失所爱的下场,甚至……逼得她跳下山崖。
不知在庭院里站了多久,卫琢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住,像是她柔软的手臂。
接着,他喉头猛地一紧,咳出一口腥甜的血。
第60章 小妹漂流记1
三年后。
初夏刚到,蝉鸣便窸窸窣窣响了起来。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照着山道旁几棵梧桐,树叶绿得仿佛要滴出水。
“你去树荫下等我一会……很快就好!”女子语气轻快。
“娘子怎么不早上来?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了暑气。”珠玑一边抹着额角的汗,一边躲到树荫底下。
女子抬手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清丽面容。鼻尖上细密的汗在日光下发亮,犹如荷叶上晶莹的露珠,将落未落。
“不是正午时分,怎么能看得清楚?”卫怜轻声说着,将画板夹紧,手脚并用爬上土坡,这才抬起头,眯眼望向面前的山壁。
她早不是从前那个病歪歪的小姑娘了,珠玑看在眼里,也只提醒了一句。
前方伫立着一尊巨大的佛陀石像,眼珠原本是一对玄色琉璃,可惜左眼已被贼人凿去,只剩下右边那只,依旧垂眸凝视着人间。
从前在大梁,卫怜几乎没见过佛像。她仔细记下琉璃眼珠的光泽,又去树下细细描摹,才心满意足收笔。
乘车回到住处,还没下去,就看见一个小人儿跑了出来,胖乎乎的手脚莲藕似的,一张嘴便露出磕缺的门牙:“姨姨!姨姨!”
卫怜连忙抱起她,没走几步就觉得胳膊发酸,等进了屋,才问旁边的侍女:“怎么让芽芽自己跑出去了?”
侍女面露惭愧:“娘子勿怪,方才正给小姐煎药……”
卫怜放下小女孩儿,蹲身看她脸上的红疹,目光微微一沉:“白天不能随便往外跑,知道吗?”她语调放柔,摸了摸芽芽的头发:“再等两天,疹子消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芽芽嘴巴一瘪:“姨姨,阿娘不要芽芽了!阿娘一大早就走了……”
卫怜细声细气哄她,芽芽年纪小,没多久又兴高采烈玩起了橡皮人,她这才转向侍女,询问贺令仪的去向。
侍女偷摸说:“夫人被陶公子请去纳凉了。”
卫怜无奈地点头,回到卧房更衣时,才忽然有些恍惚。
芽芽居然已经两岁了吗?
贺令仪当初在海上被诊出身孕,卫怜目瞪口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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