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为心: 7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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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近了,才发现这些冲杀过来的,正是带兵赶来的褚渊。

    守将巴图陀一见来人,登时一脸惊愕:“褚渊不是死了吗?!”

    与巴图陀并肩而立的顿勒忽然叫了起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北面战场出了问题,叱伏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的态势不论他们如何应对,都是被周军牵着鼻子走。

    眼看着西北军蜂拥而来,顿勒压下震惊,立刻排阵迎击,举刀高喝:“不能让褚渊带兵冲到山下,否则我们进不能进,退无可退。”

    乌压压的旗帜飘扬,褚渊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牙齿咬死,舌尖渐渐尝到了血腥的气味。

    西北军纵马飞奔,快速冲进战场。

    短兵相接的一刹间,双方即刻杀得血肉横飞。

    寒风染血。

    由天而降的血雨慢慢吞噬了砂岩土丘,不断蒸腾起热气浮尘。

    这一夜,羚青山上的狼烟一直燃到东方发白。

    沉闷的号角响彻了大漠山野,也响彻了岷州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天渐渐麻亮,城郊军营灯火通明。

    营前的大口铜锅里翻滚着药汤,飘散的苦药香,随着血腥气萦绕在鼻息间。

    清理完伤员身上伤口,敷上疮药后,檀禾搓了搓手,看着掌心凝结的血块簌簌掉了下来后,她才迅速地帮他缠裹好纱布。而后又背着药箱,走向下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片刻不停地施针止血。

    灯油快燃尽了。

    “阿禾,水来了!”

    元簪瑶端着木盆进帐。

    闻言,檀禾应声。

    是刚兑好的温水,檀禾将沾满鲜血的双手浸入,快速搓洗干净。

    身旁的另一医官也走过来,就着热水清洗一番,感叹道:“幸好是天冷,否则暑热天怕是要生恶疮疫病。”

    檀禾看过去,整个营帐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她心里沉甸甸的:“是啊。”

    也不知道殿下和兄长如何了。

    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们被安置在帐中,个个浑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那浸透鲜血的战袍下,断臂残肢,血肉翻飞,密密麻麻的血洞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元簪瑶别开双目,不忍再看。

    一个时辰前,元簪瑶看到这些血糊糊般的伤兵还会手生哆嗦,但很快便被生死一线的紧迫所取代。

    她不懂医术,只跟在后面搭个手,哪儿缺人了她就立刻顶上。

    军营内外人员进进出出,除了留守后方的军医外,大都是自发前来援手的民间游医和百姓,可即便如此,人手依旧紧张。

    为防北临军袭城,安置伤员的军帐就设在羚青山后方,是以战场上的厮杀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心忧战事,这些日夜不能寐。

    羚青山的战事一直在持续。

    到了第二日时,响亮的兵刃撞击声已听不大清了。从前线下来的伤兵口中得知,北临亲兵舍命护主,让提也古从包围圈里逃脱了,太子和镇北王率兵追击。

    第五日时,有人马回报,大军越过边境,已经打到北临王庭了。

    今日第七日。

    太阳落山了,西面万丈霞红。

    暮色笼罩在岷州城上方,给这座荒凉的城池也上了暖黄金辉。

    夕阳下,海东青站在一棵胡杨树上,歪头盯着远处纵马狂奔的一名小士卒。

    忽有一阵风吹来,裹挟着战场的沙砾,穿过殷红似火的层林,从城墙的残垣缝隙中吹来,也一并带来了胜利的消息。

    “北临降了——降了——”

    第75章

    西北的秋很短,短到似乎只是几日光景,便已经入冬了。

    待夕阳尽数匿于西山时,天空倏忽一暗,竟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屑。

    夜里,北风呜咽如鬼泣,鹅毛大雪开始从空中纷飞落下,覆盖了淋漓的鲜血,也宣告了这场战事的终结。

    五日前,羚青山一战失手后,提也古带兵一路逃往王庭。

    北临如强弩之末,败局已定。

    埋伏在北临南麓的李铎适时出动,与后方追击的两军合围,前后掣肘,在这种局势下,提也古再难有翻身之术。

    这一仗打得北临四分五裂,国祚不保。提也古身首分离,四肢尽斩,死无葬身之地。而北临军群龙无首,剩下的族领见大势已去,一部分弃械投降,另一部分则纷纷遁逃。

    漫天大雪下,这个曾经惯用、铁蹄抢夺杀戮的王朝,至此随滚滚黄沙,湮没于西北大地。偌大的王庭也很快被各部族瓜分干净,数十年内恐怕都会陷入纷争之境,很难再掀起何等风浪。

    北临大败,边城的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大军还在班师回岷州的路上时,他们便扬起了胜利的欢呼声,巷前巷尾挤满了人。

    三日后的近午时分,西北军和玄甲军出现在岷州城外,军旗上系的红缎飘扬招展,这乃是大捷的象征。

    战事方结束,趁着这个节骨眼儿上,褚渊一举肃清了边关余留的北临细作,而后命穆大壮修缮戍守岷州,其余兵力则撤往朔州、甘州等地。

    而玄甲军则全数集结于朔州城,除了原地养伤的士兵,其余静待归朝。

    如今尘埃尚未落定,解决了北临,还有上京,且势态依旧严峻,容不得谢清砚有半点耽搁。回到朔州当日,他命人拟了一道奏疏,按照素来的战后流程,将战事详情,伤亡者明细,以及战后抚恤伤亡士兵及其家属等,一一列于上。

    当晚,带着奏疏的心腹军吏从朔州出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同一时刻,海东青也携着密信,在朔州城上空盘旋数圈后,翅影划过天际,朝着上京的方向飞去。

    而另一边,朔州的百姓早早在城内摆好了筵席,准备为归来的将士们洗尘庆贺。这一夜,满城到处是欢快的篝火与行歌酒兴,不论百姓还是将士们,俱闹了个不亦乐乎。

    是夜,直到深更,朔州城家家户户的灯才一处接一处地熄灭。

    澍水巷。

    屋外风饕雪虐,屋内灯火葳蕤。

    地龙烧得很暖,檀禾进屋后便脱去狐裘,谢清砚跟随其后,接过她手中的衣裳,与他的大氅一同挂在衣架上。

    小案上熏着宜人静神的香,一旁煮茶的提梁壶咕嘟冒着热汽,烛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水汽,在静谧中流淌。

    连日的战事了却,疲惫卸去,便显得此刻的短暂温静尤为珍贵。

    谢清砚站在火炉前,抖了抖落在肩袖上的雪。

    这场雪下得很大,回来时即便撑着伞,也难免落了一些在身上。

    檀禾拿来干巾帕,走近,示意男人低头,边擦边问:“晚间离席时,阿兄说你明日便要动身离开朔州?”

    这场庆宴也是饯宴。

    谢清砚“嗯”了声,略略低下头:“我先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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