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为心: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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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朝获生总会有不真实感。

    檀禾很理解这种感受,她将自己的脸又往他手中送了送,用侧脸小幅度地蹭着掌心的薄茧,安抚他:“殿下,不是梦。”

    话落,原先抚在脸上的大掌倏地罩住她后颈,山呼海啸般将人压向怀中。

    檀禾本就是半躺着撑在他身侧的姿势,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她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她呆了一呆,懵怔着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另半边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胸膛上的伤口。

    谢清砚颤抖着感受到怀中的酥筋软骨,横在细腰上的长臂慢慢收紧,另一手缓缓揉抚她白嫩的后颈。

    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淡淡药味与清冷沉檀香,不知是不是这气息的缘故,檀禾觉得脸颊有些烫。

    她咬了咬唇,试探着叫了声:“殿下……”

    她在唤他,就在耳畔。

    谢清砚忽觉眼眶发热,阖目遮住眼底微红,随即将脸埋在她乌发松散的肩窝里平息着,发间馨香直入肺腑,叫他神魂震荡。

    薄唇离玉颈只有一寸距离,谢清砚克制地在她耳后发丝啄吻一下

    他喉口发紧,低低地“嗯”了声。

    许久许久,谢清砚再次沙哑着声音说:“你许我抱会儿。”

    长时间未说话,他的嗓子涩哑得不像话,像一把钝刀割碰在她心尖上,轻轻颤动了一下。

    “好。”檀禾心底升起一丝软意,脸颊乖乖依偎在他肩上。

    昏黄的烛火下,床榻上的两人宛若一对交颈鸳鸯般静静相拥,彼此痴缠。

    屋中安静下来,他身上暖融融的,熨贴得檀禾感到有些困倦。

    半晌,檀禾陡地回神,抬手轻推了推他的肩,示意要起身。

    谢清砚微顿,不舍地从她腰间抽走自己的手臂,紧贴的轻盈细雪也随之撤离。

    怀中空荡荡的,唯有余温犹存。

    檀禾扶着他坐起身,笑生双靥:“我去将冯公公他们叫来!”

    谢清砚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腕,轻咳了两声:“天晚了,明晨再说。”

    檀禾顿住,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也是。”

    如今深更半夜时,周围一片寂静,大家或许都还歇在梦中。

    檀禾又连忙问:“殿下你饿吗,渴吗,要不要弄点东西给你吃?”

    她一句一句往外蹦,语速飞快,谢清砚根本回不上话,沉静的眸中带着无奈浅淡的笑意。

    “不饿,我没有胃口,你帮我倒杯水便可。”

    谢清砚坐在床榻上,背靠着软枕,侧脸在烛光氤氲下,五官被勾勒的尤显清绝深刻,昔日阴沉的眉梢眼角此刻凭添温柔。

    檀禾哦哦两声,立刻起身去倒水,在这期间,谢清砚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定在檀禾身上。

    清水甫一入喉,干涩顿消,谢清砚长出一口气,他轻声问:“我昏迷了几日?”

    许是病中折磨之故,谢清砚原先挺阔的身材削减了几分,如今这一身雪白的中衣衬得他身形清癯秀越,却不减俊美伟岸。

    将茶盏放回几案,檀禾重新凑到他跟前,抬眸看去,“今夜过去,便是第六日了。”

    谢清砚听了双眉略皱,低声道:“这些日辛苦了你。”

    “这又没甚,”檀禾摇了摇头,扬唇笑道,“再说,我每日只需给殿下喂药,再动动嘴皮子在你耳边念叨罢了,其他都是冯公公忙里忙外的。”

    谢清砚忽然响起梦境中,耳畔那一声声低语,原来竟真是她。

    喂药……

    梦中他唇舌上真切的湿滑触感,那句“张嘴”又是否都为真?

    谢清砚垂下眼睫,凤眸中掠过一道沉色。

    檀禾见他神情不对劲,双眉紧蹙,关切问:“殿下,你是不是还有哪儿不适?”

    一张略带忧色的面容落入眼帘,谢清砚见她红唇一开一合。

    他沉吟良久,终是摇摇头没问,淡声道:“无事,过来先睡下罢。”

    一阵窸窣被衾摩擦声,檀禾钻进她的被窝里,谢清砚随手扑灭床榻前渐渐忽明忽暗的灯烛。

    虽少了烛光映照,帐中昏瞑,但却极为温馨宁静。

    檀禾睡在外侧,面朝里躺着,借着月色微光仰起脸看他,少顷,忽而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笑甚?”

    谢清砚垂眸看她,微哑嗓音在夜色中尤为低醇。

    檀禾一脸真挚,语气近乎呢喃:“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闻言,谢清砚嘴角勾起,眼中氤氲着炽烈情愫。

    他的福现下正在身旁。

    曾经谢清砚不畏生死,若说有憾事,便是时间紧迫,不能亲眼看见皇帝死在自己面前。

    在

    解毒取血那夜,他唯一所求便是能活着,活到睁眼双目的一刻,她的笑靥再次第一时间跃入眼帘。

    好在,所求成真。

    翌日清晨,不知名的山鸟在枝间啁啾跳跃。

    冯荣禄端着汤药,一如往常般推开屋门进入,抬眼正见一道颀长高挺的身影堵在不远处。

    他惊愕地抬眼看去,双目圆睁,顿时结结巴巴:“殿、殿——”

    大喘了一口气,终于道出:“殿下!”

    “殿下何时醒的,怎不叫奴婢来,方醒便下地能——”

    冯荣禄倏地噤声,注意到里间女郎正还熟睡着。

    他想了想轻声道:“殿下莫不如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在冯荣禄一口气说完后,谢清砚终于缓声回道:“昨夜醒的,已经无事了,无需担心。”

    今晨起身,谢清砚换下胸前染血的布条,在途径檀禾梳妆台时,那扇菱花镜清晰地倒映出他略微消瘦的面容。

    只是,谢清砚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被唇上一点褐色痂印深深攫住。

    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留下的血印。

    他怔然地抬手摸去,从痂印来看,似乎有两三日了。

    所以,昨夜醒时,檀禾是在摸他唇上这个痂印?

    冯荣禄是知道他性子,劝不动,便将手中药递上前去。

    谢清砚接过那碗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依旧是如梦里的苦涩,只是再无软唇触感。

    半晌,谢清砚轻咳一声,不自然地问:“孤昏迷这段时日,药……是如何饮的?”

    冯荣禄此刻恨不得跑遍行宫,将所有人拉来,昭告殿下清醒了。

    闻言也未过脑子,应声回道:“当然都是女郎亲手喂您的。”

    谢清砚站定在原地,目光落在里间她恬静的睡颜上,眸底掠过深深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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