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之春: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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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老实,前头结过一次婚,膝下有两女一子,因此也不嫌弃穆青青被打坏了身子没法怀孕。一家人相处得还行,但听说男人的大女儿跟她这个后妈不是很对付,青春期闹过好几次不愉快。

    梁穗很担心妈妈会在人家家里受气,手头宽裕的时候给她转过几次钱。穆青青有时候收,有时候不收,她对儿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但梁穗听得出来,妈妈的第二段婚姻也并非尽如人意。

    这么晚了,突然打视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心里惴惴不安,拎着大包小包四下张望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只好又绕了个圈回到酒店后门,在少有人来的台阶上坐下,按了接通键。

    “穗穗,怎么这么久才接?”

    对面传来一道沙哑柔和的嗓音,画面里的两人在见到对方后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

    穆青青:“啊,我忘了你那边是晚上了!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咦,你是在街上吗?”

    梁穗看着她身后的蓝天白云跟一望无际的海滩,同样有些迷茫。

    出乎意料,穆青青看起来状态很好,脸上笑意盈盈,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连眉眼间的愁苦之色都散了不少,更增添了一股属于成熟女人的温柔妩媚。

    “我在澳洲呢,”她喜滋滋地说,“哦,老郑前两天脑血栓走了,超市以后就不开了。”

    梁穗沉默地听着这两句似乎并未包含什么前后逻辑的话,不明白妈妈想表达的意思。

    老郑就是她嫁的第二任丈夫。

    依靠没了,难道不应该伤心吗?为什么她这么开心?

    还有澳洲……她怎么出的国?

    穆青青离家出逃时并没有跟梁跃东办离婚,严格来说,她跟梁跃东还是夫妻关系,跟老郑只是同居。她也离不了婚,劣等omega从来不享有婚姻自主权,人身自由同样受限,没有丈夫首肯,她不可能成功办理签证。

    难道,是被什么诈骗团伙……

    眼看着儿子表情越发紧张,穆青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不是的,小婕工作的研究所给了移民福利,她就把我跟静静明明一起接了过来……不是偷渡!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小婕找人帮我办了新的身份证明,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她不算美丽,但明眸善睐,笑起来十分动人。梁穗从未见过她这样明媚的微笑,一时看呆了神。

    他很迟钝地想到,小婕,就是她那个叫郑婕的继女吧?听说是个很优秀的alpha,虽说有些叛逆,不服管教,但从小到大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名牌大学毕业后就收到了国外某生物科研所的offer,一直是连高中都没念完的父亲的骄傲。

    因此,在穆青青刚来到郑家那几年,每当跟继女起冲突,不管究竟是谁的错,老郑都会不假思索地偏袒自己的女儿,要求她向郑婕道歉,两人的关系也因此一度闹得很僵。

    梁穗想象不到她怎么会愿意在父亲去世后继续供养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穆青青甚至都没有跟她爸领证,两人连名义上的母女都不是,更不存在什么义务。

    “人心都是肉长的呀,”穆青青笑得很乐观,“我在郑家的这十几年,敢说自己对老的小的都问心无愧,我是真心实意跟她们一家人过日子的,小婕不是是非不分的坏孩子,心里早就把我看作亲人,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穗穗。”

    她依然在笑,眼里却闪起泪花,温柔眷恋的目光一寸寸扫视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轻声问:“当年我抛下你,把你一个人丢给那个畜生……你也恨过我的吧?我这么自私的女人,怎么配当妈妈。”

    梁穗摇头,摇得很用力,他从来没有恨过她。

    他很感激穆青青当年的孤注一掷,感激她自己拯救了自己,没有让他的妈妈如同世界上大多数劣等omega一样腐烂在泥淖中,连灵魂都无法解脱,感激她至少为自己保留了妈妈能够得到幸福的可能。

    妈妈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真的吗?穗穗,你不恨我吗?”穆青青哽咽着问,“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无数次想回去看你……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我已经得救了,你呢?你过得好吗?我那两个外孙的爸爸有没有来找过你?他愿意负责吗?”

    梁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反应,像是被她的问题问住了,穆青青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穗穗长得像她,不漂亮,体格也壮实得不像个omega,还是这样低下的等级,怎么会有alpha愿意娶他。

    没有alpha的保护,他就是一块搁在纸盒子里的肉,谁都能咬上一口。

    可是,有alpha就一定靠谱吗?

    万一遇到第二个梁跃东,穗穗的人生只会更加万劫不复。

    梁穗眼圈红通通的,穆青青懂唇语,她在他小时候刚刚出现失语症状时就强迫自己学会了这种沟通方式,他可以很轻松地对妈妈说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但他不想说。

    过去已经成了伤疤。

    不刻意回忆的时候,好像连疼痛感都消失了,他可以当作一切都不存在,专心致志地过自己的生活。

    但这并不是愈合。

    穆青青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他的还没有。人生在世,执念难消。

    或许,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这些刻骨的伤痛才能随之一同进入长眠。

    “不说这些了,”穆青青用手掌抹了抹眼睛,重新露出笑脸,“穗穗,你先把钱收了,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也有十来万,等我在这边站稳脚跟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们也接过来,你不知道,大洋洲周边这几个国家今年刚更新了人权法案,劣等omega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她一说起话来就絮絮叨叨的。梁穗也努力撑出一个笑,试图让妈妈不要担心自己。

    余光不经意上瞥,他忽然呆住。

    在对面那家已经关门的水果店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一张苍白浓丽、形如艳鬼的脸。

    目光幽幽如磷火,不知已经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了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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