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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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乖乖,我有些话想问你。”

    他一只手搭在她腰上,一只手托捧住她脸颊:

    “从前,你宁可抗命,也没有对我坦白,是为什么。”

    她听得心里渺茫一片。

    是啊。

    从前,从前。

    他语气轻得像给孩童说故事:

    “是因为我父母曾在你同僚手里吃过亏,你认定我不会容你吗。”

    她听着他嗵嗵的心跳,许久,没说话。

    靠着他胸口,正好可以从他的轩窗望出去。顾府里是一片寂静夜色,没有落花,没有山风,没有月亮出岫。

    她恍惚看见她下定了决心的那个晚上。

    朝瑶峰。

    良久,她痴茫茫眨了眨眼:

    “我想,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不信你吧。”

    “不信你,不信天山,不信情爱。”

    “你父母已经在前人手里中过计,你因为我们这些人,近乎家破人亡,这是其一。你一心为公,大公少私,这是其二。我一贯谨慎,凡事能不赌就不赌,这是其三。”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他低下头望她,她一截琼鼻如冰雪一般,“我爱你。”

    她轻轻地、讥讽地笑了一下。

    他第一百次感受到,她本性很凉薄。

    “什么是爱。”她依偎在他怀里,但轻轻用衣袖遮住了脸,“用了椿药的能算爱吗,用了迷魂香的可以算爱吗。用自伤换来的心疼,知道了真相以后还会心疼吗。挑拨□□,言辞相激,我们有种种手段,可以逼得男人失魂落魄。但玩弄人心得来的人心,可以称为真心吗?”

    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抬起头,吹息一般吐字:“能吗?”

    没有人答她。

    她自顾自说下去: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这么多年,江湖人传‘天下才俊,霜红分之’,可是那又怎样?正是因为见得多了,才愈发不明白了。操纵手段得来的,或许也不能算□□。假如药物和容貌就可以让人被爱——那爱之一字,就太浅薄了。爱不过是一碗山楂冰圆子,二两钱。或者是七乌香木磨的耳坠,三文。我不会在这种不知所谓之物上押任何赌注。”

    顾怀瑾静静看着她。

    他终于明白,她是一个雪妖。生来凉薄,又有一副美丽皮囊,不谙世事地惹人趋之若鹜,又有一双澄明透彻的玻璃眼睛,不肯糊涂分毫。

    擅于被人迷恋,于是她太早勘破情障。

    “何况,那时候,你连南琼霜这三个字都不知道,你不过爱我温柔解语、楚楚可怜。我不温柔,也不可怜。你要我怎么对你坦白。坦白了又如何,你能用情如初吗,我们还要共度余生吗?”

    房间里夜色如水,月光凉阴阴的,没有人说话。

    许久,他说:“我明白了。”

    天山上的情爱,终究是一场骗局。

    她不会在骗局上豪赌。

    她很聪明。

    他手指绕着她一缕发,痴醉地放到唇边吻。

    她很聪明,看人看事永远一针见血。即便痛苦,即便受伤,最后还是保持自我,鲜血淋漓也绝不动摇。

    倘若他有她这一点坚冰似的通透,他根本就不会困在这不可理喻的情爱里,走投无路。

    可是,他能怎么办。

    她这一点伤人伤己的玻璃刃般的锋利,叫他更欣赏了。

    他艳羡她这种通透已久。

    他迷恋她,明知自己不可理喻,明知自己色令智昏,可还是毫无办法地溺毙在她的气息里,即便她想救,他也不要活。

    他叹了一口气,伸直腿,靠着床架,将人整个搬到怀里,叫她全蜷在他身上。

    她浑身软得棉花一样,叫他想起

    当年他们带上朝瑶峰的那只白猫,他居心叵测地喜欢不已,蹭着她后颈:

    “那么,现在呢。”

    现在。

    她瞬间有了答案。

    但那答案太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

    南琼霜转回头去望他。

    两个人离得太近,她若要全转过去看他的眼睛,势必要用手肘拄他胸膛,她怕他痛,没动。

    只看到他线条疏雅的两片唇翕合:

    “现在呢,信我吗?相信我爱你吗?相信我不会背叛你吗?”

    她躺在他胸膛上,他胸膛随呼吸潮水般起伏。

    她认识的那个自己,会给什么答案,她心里明白。

    可是。

    她心里如滚惊雷,不敢细想,竟然惶惑落泪。

    四象塔。绝笔书。本命珠打的耳环。天山之祸,我不怪你。

    “信我吗?”

    他又问了一遍,轻描淡写地卷起她长发在唇边吻。

    她有口难开,煎熬得抿唇。

    自从爱上他以后,她常常不认识她自己了。有时候格外脆弱,他不来找她,她就心伤不已;有时候又坚强到发蠢,竟敢笃定他会来救她。

    她不明白,无措又迷惑,捂着脸呜呜哭了。

    “怎么哭了?”他一掌虚虚拢在她眼上,温热掌心罩下一片狭小的黑暗,仿佛一个能容她躲进去安身的小巢穴。

    他的胸膛随呼吸潮水一般起伏。她是水上一只小舟,不知道要被这水流送到哪去了。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不懂爱,或许也害怕爱,她不知道爱会把她送到哪去,爱要把她送哪去啊。

    她不熟悉这一切。不懂、不习惯。

    但是她说:“好像……信了。”

    声如蚊蝇,她毕竟还是害怕。

    “什么?”他听见了装没听见,附耳到她唇边。

    “我不明白。”她贝齿咬着嫣唇,“但是,好像……信了。”

    她愈发在他怀里蜷起腿来,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在他眼里,像只被雨淋了的小猫,可怜极了——她要他心疼,根本就不需要自伤啊。

    “不哭了,乖乖。”他拨着她颈侧披垂下来的发,那里被她的体温捂得暖乎乎的,他俯首进那温暖里厮磨又轻吻,“信了就好。我知道,你不容易。从前你不信我,我不怪你。但你信我……我才安心。”

    她红着眼睛,呜呜咽咽地用头蹭他脖子,“我信你啊。”

    “好,好,那就好。”

    他埋首在她暖和的颈窝里,深深嗅着,手拥着她,哄孩子睡觉似的轻拍着,打了个哈欠:

    “睡会吧,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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