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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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卜、谋划、机断、阴阳术数之学。他下山后,曾经在佛寺做过几年和尚,佛寺常常有云游的名士造访,他跟着学了些阴阳家的本领,开始问卜算卦。”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惊讶得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李玄白手一摊,“不管是他眼睛不好使了,还是你服了凤鸣丸。他只要抛个铜板起个卦,就能知道你是谁。”

    她气笑了。人无奈到了极点的时候,真是会发笑的。

    “他算得准?”

    “他算得准。”李玄白颔首,“常达那场急病,就是他先算着了,才出了放虎入山的计谋。所以,恐怕连我和常达会解盔卸甲入紫禁城,他都早知道。并且——”

    他手忽然朝她一指:“——或许你在这,他早就知道了。”

    她的心突地一跳。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李玄白这句话一落,她的鼻尖底下,似乎就萦绕了些……她熟悉的气息。

    她曾经最习惯的,他的枕头、衾被、寝衣和颈窝的气息。

    顾怀瑾的气息。

    她鸡皮疙瘩密密起了一身。

    “所以,我建议你,别装失声,”他道,“装失忆吧。”

    她揉着太阳穴,听了他这话,睁开眼睛,“失忆?”

    “就说,是清河谢氏当年走失的女儿,后来阴差阳错,回了谢家,完全失了忆,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他道,“谢氏我去打点。”

    这个法子,或许不是不行。

    “如此,即便他烧龟甲、抛铜板,只要你一口咬定失了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他能拿你如何。”

    “何况,背靠清河谢氏、又有皇上庇佑?”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接。

    “正是。”

    南琼霜抱着肩膀,慢条斯理地拿团扇扇着风。缓而轻的风,丝丝缕缕拂在她脸上,吹得她发丝慢悠悠地微扬。

    “有点意思。”她拈着团扇柄,眼尾弯弯,“那就这么办吧。他回来那天,皇上设宴,倘若宴上,我没有血溅当场,安然无恙地回宫——”

    拿着团扇,笑盈盈朝李玄白一指,“此事,就多亏了摄政王大人。”

    那颗凤鸣丸后,她嗓音格外婉甜,又有意奉承他,听得他心里一跳。

    这蛇蝎心肠的女子,竟也会说好话捧人啊。

    他嗤笑一声。

    “记住,你从前那些习惯,什么喜洁、怕冷、喜清淡、忌荤腥,统统改一遍。”

    她挑眉毛一笑,有点惊讶,“你记得倒还挺清楚。”

    他不理会她的揶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双狐狸眼,映着粼粼烛火,仿佛志在必得:

    “既然你要我帮你,事成之后,怎么报答我。”

    闻言,她垂眸想了一瞬。

    而后转着手腕,将那碧山绿荷蝶丝绢团扇,点在下巴上,笑:

    “……王爷。还是先事成,再说吧。”

    *

    回了菡萏宫,远香早已替她备好了洗面的热水和敷面的香膏。

    她坐在妆镜前,任清涟帮她解着钗饰。

    “娘娘时常拜访摄政王,可得小心着点。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

    “每次我去,他都特意将附近的侍卫撤去。”窗外蝉鸣啾啾,她乏了,声音恹恹,“何况,阖宫谁敢招惹摄政王。皇上如此势弱,该仰仗谁,站谁的队,人人清楚。即便被人瞧见,嘉庆帝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远香:“只是,千万别叫那常大将军知道。”

    夜深了,菡萏宫中只点了几根蜡烛,烛火在镜中飘摇晃动。

    她默了一瞬,“你说的是。”

    她不愿再想,打了个哈欠,眼

    皮重重垂下来。

    自从在大明宫内,听了李玄白那句,“或许他早知道你在这呢”,她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地跳。

    如果被他找到了,会怎样?

    顾怀瑾。

    有多久不见了。五年有余了。

    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有时她真的会想,那些在天山上相拥着入眠的日子,真的不是梦吗?

    假如不是梦,怎么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他完全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那个从前跟她抵着额头、磨蹭眉毛的人,要她有什么事对他说、连死也要跟她一起死的人,完完全全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故人已是故人,即便相见,彼此都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绝不能再相认。

    远香替她将钗饰全部除下,细细拿玉梳替她篦着头发。她看着那温润发亮的玉梳,心里想。

    那一年乞巧,他们用一把玉梳,将两人的头发梳作一束,算作结发。

    但是。

    都是刻舟求剑,不必再想了。

    倘若相认,必是相杀。

    夜里,她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如一个溺水的人,身不由己地被波浪推迭着起伏,一浪、一浪、又是一浪,波动的天花板,几乎摇花了她的眼睛。

    他不说话。这么久没见,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喘。

    他的身体挡住了一切。除了天花板,她什么也看不见。

    脖子汗淋淋的。喉结滚动着。还有他的青筋。

    还是那一根,同样的位置。每次他愤怒、失控或者动情,就会迸出来的,粗壮的青筋。

    她伸出手,才发现掌心汗湿得惊人,胳膊也酸痛。

    迷茫地,微微颤抖,在他那根青筋上,摸了摸。

    他感觉到了,喟叹着,热气焦躁地喷在她脸上,俯下身来吻她。

    花蕊被一寸寸捅穿,从花冠一直深入到花萼里。

    他的睫毛和鼻梁遮住她所有视野之前,她身上的酸胀感逼得她咬住嘴唇之前,她看见了。

    如今,那根青筋旁边,一颗小小的黑痣。

    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他的叹息:

    “皎皎……”

    一滴水,嘀嗒一声,砸破水面。

    她骤然惊醒,发觉是梦。

    浑身烧得滚烫。在薄薄的衾被里,烧得仿佛要自燃了似的。

    身体似乎意犹未尽,她有点难堪。但是她人,怕得厉害,寂静的深更里,止不住地发抖。

    皎皎。又是这个名字。

    谁是楚皎皎?

    就连做这种事时,他都不清楚她的名字。

    她拥着衾被坐起身来。夜色寒凉,点着的安神香已经熄了,外面月色亮得白铮铮的,蝉鸣欢快,一阵高过一阵。

    这样的夜里,如何还睡得着?

    “醒了?”雾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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