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归远: 110-120

您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春山归远》 110-120(第12/19页)



    常喜公公让温容直转交给了他一个地址。

    温容直来见他时,很抱歉地说,其实谭玄还活着这件事,他一直是知道的。确切的说,只有常喜公公和他两个人知道。

    但当初常喜公公担心对方没能达到目的,会再想方设法加害,所以利用了当时的混乱,制造了谭玄已死的假象。当时谭玄确实也是深受重伤,能不能挺过来都不好说。他们合力,先暗中给他治伤,待他性命保住后,又把他安排在了潞山上的一处庄子里,让他慢慢恢复。

    潞山上的这处庄子是温容直的长姐,也就是齐王妃名下的产业。就算是晋王,也不可能轻易把手伸过来,是再稳妥不过的。

    温容直说,那天他真的没料到会恰好在劲松园碰见他,看他那般神伤,是真的想过把真相告诉他。但当时谭玄还在昏迷,究竟会怎样没人说得清,他怕给了谢白城希望,后面如情况有变,又该如何交代呢?于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谢白城当时还躺在床上养伤,闻言笑道,那个时候的确是信以为真了,但后来再慢慢回忆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对。温大人怎么只祭拜了时飞,谭玄的“墓碑”前却什么都没有呢?这其实是个破绽来着。

    温容直笑,说其实他当时发现了,心里慌得很,但谢白城似乎过于伤心没有留意。要说庆幸好像也是不对,反而也让他不是滋味得很。

    他说到最后就不笑了,反而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谢白城懂得他的叹息,也沉默下来,心里漫起一片苦涩。

    谭玄的确是侥幸活了下来,但时飞,时飞却是真的不在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爱说爱笑,眉眼风流的俊朗青年了。

    两人都不忍心提起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儿,谢白城便又问了温容直一个他曾问过常喜公公的问题。

    谭玄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如同常喜公公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一样,温容直也没有回答。温容直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还是说,有些事,等你俩见了面也就知道了。

    谢白城更觉得奇怪了,实在无法按捺,问出了他心底的担忧:谭玄人还好吗?

    温容直说,还行吧,恢复得不错。之前常喜公公派了人专门去保护他,知道乔青望已死的消息后,他自己主动要求把所有人都撤走。现在他一个人在庄子里生活,听说过得还挺不错。

    听他这么说,谢白城心下稍安,终于能沉下心来养自己的伤。

    现在他人已经在潞山了。离那个山中的庄子也越来越近了。

    谢白城在一处岔道前,掏出温容直给他画的简单的地图,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选了其中一条,策马徐行。

    山麓间种了许多果树,此刻蜂舞蝶飞,正是一片忙碌景象。时不时也能见到带着草帽的村人在树下除草施肥。

    谢白城深深吸了一口饱含花叶芬芳的山间空气,抬头眺望着小路的尽头。

    小路尽头,是一座炊烟袅袅的村庄。

    他忽然想起了乔青望。这个美好的春天里,这幅如画的风景中,再也不会有他的存在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又顺势滑落到腰畔悬着的浮雪上。

    他还是没能坚守住他曾经的诺言,他没有能真的把乔青望交给律法去裁决。可是……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谭玄的理想,当然是崇高而美好的,就像把这个理想赋予他的那个人。

    但就如同那个人早已如露水消逝般,这个理想……这个理想在现实面前,晶莹透亮,却又脆弱易碎。

    说到底,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这律法,是天子的律法。

    晋王见谭玄和屿湖山庄被阴谋针对,以为有机可乘,可借江湖势力之手除掉谭玄,从而使屿湖山庄顺利落入手中。乔青望则以为有晋王可做靠山,自己尽可无虞,然而不料事情进展不顺,栽赃失败反致暴露之后,晋王则为了撇清干系,把他抛下不管。

    但常喜公公既奉圣令出宫,当然目的就是要查出背后的所有隐情。然而真的要沿着火药来源一路查下去的时候,调查却又戛然而止了。

    乔青望是一个可以死的人,而有的人,是不可以被查到的人。

    那么就让可以死的人的死,来为一切画上句号吧。

    而他,他可以以此换来他全心所冀的一个希望。

    他没有丝毫犹豫。

    **

    沉思间,马儿已经慢悠悠地走过了脚下这条小路,走进了小山村的村口。

    几棵桃树婀娜地立在道边,一条清澈的小溪由上而下潺潺流淌,家家户户的房子外面扎着木头篱笆,篱笆边生着些明黄浅蓝的小野花,时有蜜蜂和粉蝶在花叶间穿飞。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在溪边钓虾,听见马蹄声,都好奇地回头打量他。

    他沿着村中的大路慢慢向前走,屋舍从疏落到密集,又从密集到疏落。到了村子的尾端,一座原木栅栏环绕的小小院落出现在他面前。

    他静静地眺望了那座小院很久。

    小院里有一间主屋,两间厢房。砖砌的屋墙似已有些年头了,从砖缝间顽强地钻出了几丝细草。主屋的窗台下堆着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旁边搁着一把长柄的斧头。另一边厢房和主屋间,搭了个棚架,棚架下有两口水缸。小院的一角,甚至有一小方菜畦,里面整整齐齐地种着些精神抖擞的青菜。

    这是一处有人生活的房舍。

    谢白城下了马,他小心翼翼地把缰绳拴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枣树上。然而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让他系了两三次,才终于系好。

    马儿似乎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安静温顺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啃食着地上的杂草。

    谢白城转身,一步一步,向那小院走去。

    柴门虚掩。

    谢白城抬手,轻轻放在门扉之上。

    一阵风吹过,四野传来草木的清香,枝叶沙沙作响,浅粉色的杏花花瓣如雪片般在风里轻盈飞舞,悠然纷落。

    万物好像都在静静等待,等待生长,等待繁茂,等待缔结出饱满充盈的果实。

    他推开了柴门,柴门发出了细微的吱嘎声响。

    恰恰好的,屋门在这一刻竟然也被推开了。

    一个高瘦的人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盆。

    他站住了,没有动,那个人也站住了,定定地望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一辈子,那个人看着他,微微偏了一下头,笑了:“你来了?”

    他也笑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来了。”

    谭玄看着确实还可以,变化不大。略微瘦了些,下颌有点胡茬,看起来就有点憔悴,但精神似乎不错,也看不太出重伤的痕迹。

    他打完招呼就转身走到了柴垛边,弯腰把手里的木盆放下,然后抽了几根木柴夹在左边臂弯里。

    谢白城斜倚在柴门边看着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直到他直起身,转头叫他:“站门口干嘛,进来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