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客: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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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桓秋宁,强忍着怒火,嘴角抽搐着道了句:“台吉要见你。”

    “是,领主。”桓秋宁向夏景行了礼,硬着头皮扯了句,“能否容许我再说一句?”

    “台吉?蒙岢?他见我做甚么。”桓秋宁没多想,他溜到李傀身边,小声道:“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其实,屋里的人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我怕蒙谚会对他动手,你帮我盯着点,回头我请大哥吃酒。”

    李傀点头道:“你且放宽心,有大哥在,谁也没法动他一根汗毛。你多保重,这里有大哥。”

    桓秋宁的心安稳地落回胸口,真诚地道:“大哥,谢了。”

    拓剌王宫比桓秋宁想象的要大很多,其中大大小小的宫殿如蜂巢一般紧密地挨在一起,稍不注意,便会走错房间。

    桓秋宁见到蒙岢的时候,他正坐在棋盘旁,耐心地给鸽血红宝石擦油。

    他的侧脸如儿时一般鼓起了一块奶腮,羊毛似的卷发遮住了他的耳朵,金圈耳饰上挂着长长的金链,落在他的胸骨上,闪着金光。

    本来桓秋宁还在为久别重逢,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犯愁,谁成想,他还没走到蒙岢面前,夏景就冲着他的膝盖骨踹了一脚,怒喝了一声:“跪下!”

    桓秋宁摔在地上,咬着牙,暗暗骂道:“真是一条好狗!”

    蒙岢放下宝石,把棋盘上的棋子收了起来,又重新放了上去,平静道:“夏景,你先下去罢。”

    夏景连忙道:“台吉,我不能离开您,夏景不放心。”

    桓秋宁回头扫了一眼,夏景那表情,恨不得立刻把他撕碎,然后扔到万人坑,喂鹰。

    “还是让他留下罢。”桓秋宁不习惯说萧慎话,他估摸着蒙岢应该没把汉话忘干净了,于是道,“世子殿下,好久不见。”

    到萧慎之后,桓秋宁没再遮住自己额间的胎记,所以,在他于宴席中献舞的时候,蒙岢就已经认出了他。

    桓秋宁眉间的焰红又妖冶的胎记,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一直记得。

    “过来。”蒙岢让桓秋宁坐到对面,命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萧慎的茶大多是陈茶,茶本身的香气已经消散,口感沉闷,还有一股甘草味。桓秋宁勉勉强强把茶水咽了下去,低头看向棋盘。

    蒙岢在棋盘上拼了一个“珩”字,“你离开草原的那一夜,我的母亲死了。在那之后我查了你的身世,我以为你回到大徵也是死路一条,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到这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徵早就变天了。”桓秋放下茶杯,抿着杯边的水,“当年的桓珩也没想到,那个放羊的小男孩,竟然是萧慎的台吉。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我们都无家可归了。”蒙岢掀起眼皮,露出了一双比夏景的眼睛还要亮的金瞳,问道,“白狼呢?”

    “它还活着。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汤圆’。”桓秋宁不疾不徐,“中原有元宵节,元宵节要吃汤圆,寓意着团团圆圆,阖家欢乐。‘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我们都变了,汤圆也长大了,没变的只有月亮。”

    “是啊,当年在草原里独战群狼的野崽子,也能把这天下搅得一层浪推一层浪了,不是么。”蒙岢凝眸看向桓秋宁,“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怀疑过你,我怀疑是你为了活下去,出卖了我们。”

    桓秋宁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问道:“所以,世子殿下今日传唤我过来,是为了兴师问罪?”

    “我若是想杀你,在你刚到边境的时候,就已经要了你的命了。”蒙岢嗅着茶,“这茶这么苦,你也能喝的下去。很多事,我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冲动给我不了我答案,只会让我失去理智。我父王一早便知我母亲在帐篷里藏了人,他没说,是因为他在等,等我母亲去求他,求他杀了自己。他要我母亲死给我看,他要让我知道什么是下贱,什么才是最肮脏的东西。当年我问你的问题,至今已经没有得到答案。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什么东西能把人困在原地,困十二年呢。

    蒙岢生在草原,本该做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可他的母亲却偏偏把最没用的温柔生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他成了一只病狼。

    他父王的病在身上,而他的病在心里。年少时的疼痛终究像年年如期而至的暴雪一样伴随他的一生,雪山会融化,可是心茧一旦缠起来了,除非烈火焚烧,否则再难解不开。

    蒙岢吃过天山上的雪莲,也喝过清晨的甘露,但是什么也比不上他娘亲给他熬的一碗奶酒。

    困住他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那就闯出去!”桓秋宁知道蒙岢今日叫他来此绝非叙旧这么简单,他只能先顺着蒙岢的意思,说点他想听的,“当年我能从草原逃出去,你也能。”

    蒙岢干笑一声,竟然被唾沫呛着了,又干咳了两声。

    他一咳嗽,一旁候着的夏景立马给他倒水,蒙岢喝完,夏景又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滴。

    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想必是熟能生巧啊。桓秋宁打量着他们,一眼便瞧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啊。

    “谈点正事罢,南山先生。”蒙岢道,“虽然郢荣来了使臣,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跟你谈,才能奏效。”

    桓秋宁反问道:“谈可以,不过,我得先知道,世子殿下是在替谁谋划。世子殿下说的话,是拓剌王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有区别么。”蒙岢停顿须臾,指尖夹着棋子,“萧慎也要变天了。不是南山先生告诉我的,要闯出么?”

    蒙岢想弑父夺位,杀蒙谚,成为下一任的拓剌王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一统萧慎的三大部族更是难上加难。

    萧慎的三大部族之间常有纷争,胜者为王,利戈部的甘氏和蒙尔哈部的翀氏想来对弘吉克部的蒙氏只有谦让,没有臣服。

    拓剌王是天神选定的,草原中只能有一个。可是,如果蒙氏的蒙谚和蒙岢都死了,那么天神就不得不再选一位新王,到时候,胜者便是王。草原上的人信奉天神,也相信绝对的实力,他们只愿意臣服于战无不败,以一敌百的勇士,而不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

    蒙岢与蒙谚不一样,蒙谚从小与人搏斗的勇士,少时便带兵打仗的将军,他的盔甲便是他的勋章,是神祇赐予他的荣光。而蒙岢的出身本就遭人诟病,近些年虽然打了几场漂亮仗,却也是在他老子庇护下逞的小英雄。

    一旦蒙谚死了,蒙岢的台吉的身份就会变成一抔黄土,利戈部和蒙尔哈部的狂风一旦吹来,这抔黄土连渣也剩不下。

    对蒙谚的恨意足以让蒙岢提起刀,杀了他的父亲,可是这些恨意却不足以让他成为草原真正的狼王。

    头狼是独一无二的,他要有开天辟地的能力,也得有撕烂天地的狠绝。而蒙岢还只是一个在迷雾中徘徊的浪客,如果不是夏景一直在他的身后为他铺路,他走不到今天。

    见蒙岢出了神,桓秋宁主动道:“大徵能给你的,不一定比郢荣能给你的多。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大徵与郢荣各分东西,早晚有一天,这两只虎会杀的只剩下一只。你觉得,谁会愿意把骨头分给你们弘吉克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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