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客: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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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愤道:“又吓唬人!”

    客栈内终于安静了一会。桓秋宁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间客栈。

    眼下琅苏大乱,只有他们几个胆儿大不怕死的敢往客栈里住。

    不过,桓秋宁觉得与他们相比,更可疑的当属这家新开的客栈。

    如今连住客栈的人都没有,这家突然多出来的无题客栈,一没有生意,二没法赚钱,三它面朝清江还得吃沙子,这家客栈既然不是为了谋财,那就一定有点别的目的。

    无题客栈内有一股浓烈的香味,不是普通的熏香,而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的香味。

    疱屋里炖的菜迟迟没端上来,菜香味渐渐被江风吹散了。谢禾怀疑店小二饿急眼了,钻到疱屋里头自己把铁锅炖肉给吃了个干净,他饿的眼晕,抱着肚子溜进了疱屋。

    照山白去了二楼客房,阿远身上还背着任务,趁夜出了客栈,大堂内只剩下桓秋宁和高梁饴。

    过了一会,谢禾没从疱屋里头出来,店小二倒是油光满面地走出来了。

    桓秋宁要了两盘小炒菜,盘着腿跟店小二唠嗑。

    店小二给他斟了一杯酒,乐呵呵地笑道:“客官,您慢用。小店酒水管够,您喝完了小的再给您添上哈。今儿住客不多,小的也闲,能在面前伺候您,您要是闲小的烦,小的就去后头眯一会儿。”

    “哟,除了我们几个人,您这儿宝地还有别的住客呢?”桓秋宁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他凑过去问:“从哪儿来的?长啥模样,叫下来一块喝酒啊。”

    “哎哟!这个‘您’字小的可承受不起,您直接称呼我小李就成。”店小二抓了抓脑门,讪讪一笑:“欸,今儿的这几位爷,不都是跟您一块来的吗?”

    “是了。”桓秋宁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没有别人了?”

    “有。”店小二伸出手比了个“二”,然后双手合十,笑嘻嘻道:“还有俩和尚,一大一小!我瞧着天已经黑了,估计他们已经睡下了,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咱们客栈里有和尚好啊,如今琅苏不太平,处处闹鬼,有他们在,正好能辟邪呢!”

    “阿弥陀佛。那可真是凑巧了,我正好想寻一位高僧算算命呢!”桓秋宁指了指二楼客房,继续问:“你跟我说说,他们住在哪间屋子,今夜我就不去叨扰他们了,等明儿一早我去人房门前蹲着,求他们给我算完命我就走,成不?”

    “成成成,您别着急,我想想哈。”店小二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他猛地拍了拍桌子,“就在二楼的最北头,最里面那间客房。”

    “得嘞,谢谢您嘞!”桓秋宁给店小二扔了一块碎银子,利索地站起来,回首笑道:“再会。”

    桓秋宁端着一盘花生,拎了一壶酒,独自一人往楼梯上走。

    走了两步,他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回头一看那人正是高梁饴。他阴着脸不说话,好似来讨债似的,恨不得立马拖桓秋宁出去打一架。

    桓秋宁靠在墙边,笑嘻嘻地问道:“帮主,喝酒么?”

    高梁饴头也不抬,冷冰冰地道:“我有话要说,说完就走。”

    桓秋宁懒洋洋地作了个揖,挑眉道:“在下愿洗耳恭听。”

    他坐在楼梯上,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安静地等着高梁饴跟他说话。

    高梁饴莫名其妙地来了气,他抢过桓秋宁手里的酒壶,猛灌了几口,咬牙切齿地道:“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能活过来?我亲眼见到你死了,死透了!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你被人挂在城墙上,全身都冻烂了,你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这番突如其来的话非但没有打桓秋宁一个措手不及,反而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闭着眼,一声不吭地听着。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桓秋宁努力地想要忘记过去,可是总有人非要让他把过去的疼与痛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他倒是也不怎么抗拒,因为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噢。原来当年那个满口胡话的小泥孩就是你呀!”桓秋宁不在意地说,“我就说咱们之前见过的吧。帮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吃高粱饴的嘛。琅苏的高粱饴太甜,我反倒是觉得上京城里的高粱饴更有滋味。”

    高梁饴把他的话屏蔽在外,寒声道:“回答我。”

    “欸,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不过是没死透的时候被人救了,成了别人手里的刀罢了。”桓秋宁单手托腮,吹了吹手上花生米的脆皮,“五年过得真快,你都从小屁孩长成丐帮帮主了。”

    高梁饴又问了一句:“他知道吗?”

    这句话给桓秋宁问的一头雾水。

    他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死没死透,活又没活成样子这种狼狈不堪的事情,说了也能让别人笑话,毕竟,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高梁饴站在桓秋宁面前,背对着客栈里的灯光,沉声道:“我本来没想到你就是我当年流浪至上京城时遇到的人,我先认出了你身边的公子。我知道他的名字——照山白。”

    话音未落,桓秋宁的神色中骤然生出了几分阴冷,他捏碎了指尖的花生,抬眸直视着高梁饴。

    “照山白”这三个字就是火药,谁在桓秋宁面前提,谁就得没缘由地挨桓秋宁的冷眼。

    高梁饴扯了扯嘴角,他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桓秋宁,“你也不算太惨,至少你死之后,还有人愿意给你收尸。”

    听这句话,桓秋宁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因为他知道,那个人终究还是因为他的死受而苦了。

    “我准备离开上京的时候,遇见了照山白。”高梁饴不疾不徐,他一点一点地撕扯着那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去。

    “照山白跪在城门前,跪了整整一夜。我问他,城墙上的人为什么死了,他说因为那个人有罪。我又问他,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他说,他要带一个人回家。那天之后我去找过照山白,他离开了照府,把自己关在了城北的一间破院子里,谁也不见。他在那间屋子里养蝴蝶,然而蝴蝶根本活不了几天,每死一只蝴蝶,他就会哭一整夜。有一次我去寻他的时候,他哭到晕厥,倒在了院子里。我替他感到不值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再后来,我离开了上京,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他,也遇见了你。现在,我更替他感到不值得,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荣王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伤害到他。”

    “照山白对我也有恩,我把这些话说给你听,就当是报了照山白的恩。”高梁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既然你成了我丐帮的兄弟,无论你想做什么,丐帮都不会抛弃你。好好想想吧。”

    这番话直戳桓秋宁的心窝子。桓秋宁紧揪着心口,疼得眼角生出了泪。他咬着牙忍着泪,低着头跑到了二楼。

    站在客房的门前,他低着头,闷声锤了锤胸口,把情绪全憋了回去。他心道:“照山白,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闭着眼,推开了门。

    客房寂静无声,也没点灯。月光照在屏风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绣着玉兰花的白缎屏风后,短刀的光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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