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客: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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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梅花轻吻

    到酒肆时已近天黑。

    秦九歌蹲在一旁朝郑卿远泼了半桶冷水,她卷起衣袖,拍了拍他的脸。

    “郑将军,平日里你来酒肆吃酒,九歌要留你,你不解风情,甩头就走。今日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如就乖乖的从了九歌吧。”

    郑卿远已经醒了,他半阖着眼,目中无神,好似丢了魂。

    明明早已看透,明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可他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郑卿远咬着牙,无力地砸着膝盖,他恨自己是个废物,父亲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倏然,郑卿远拔出腰上的匕首,转身扼住秦九歌的喉咙,刀尖抵着她的下颚,怒喝道:“想死?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是殷氏狗让你来拖着我,还是照山白让你死缠着我?”

    “……为什么非得让我活着,我的命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贱命,烂命,值得你们处心积虑的救吗?!”

    秦九歌顿时憋红了脸,她扒住郑卿远的手,将银针刺进了他的血管。秦九歌在心里倒数,数到七的时候,郑卿远松开手,倒在了酒桌旁。

    “这么想掐死老娘?”秦九歌抱着脖颈咳嗽,她拎起郑卿远的衣领,捏着他的下巴,“要不是老娘馋你身子,谁会冒死去救你这条命!

    秦九歌抬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好声好气地说:“从前将军替九歌挡过灾,九歌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就当九歌是还你的恩,心甘情愿地受着吧。”

    郑卿远把匕首刺进大腿,强行让自己保持清晰,“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将军,你是个有福之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秦九歌关上酒肆的门,坐到郑卿远旁边,点亮了一盏灯,“以后的路还长,咬碎了牙根也得走,不是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郑卿远无力地靠在一边。

    “我是天涯流浪|女,饮酒作乐,逍遥快活。我救你,不为别的,就是馋你这张皮。”秦九歌摘下发髻上的红花,插在郑卿远的怀里,“将军,跟着九歌去流浪吧。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放下这一切吧。”

    “流浪?你让我放下?”郑卿远听见这个词,凄惨地放声大笑,“父亲死了,妹妹嫁了人,如今郑氏回不去,虞氏危在旦夕,我还真不就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凭什么?!”郑卿远紧紧地攥着匕首,“郑氏何曾做过一件背叛之事,殷氏惨无人道,殷玉弑父夺位,为什么最后众叛亲离,付出代价的却是无辜之人?老天爷瞎了眼,君不是君,臣不是臣,这世道烂了,我要反了它!”

    “我要让殷氏狗血债血偿!”

    郑卿远蜷缩在酒桌旁,眼中充血,血中藏泪。他心里很清楚,红缨军已经到了常边郡,一旦回到上京,交出兵权,殷玉一定会亲自掌控兵权,收编红缨军,到时候虞红缨必死无疑。

    只有他起兵造反,斩断虞红缨的回朝之路,他的母亲才能有一线生机。

    如今郑坚已死,他一身骂名,伤痕累累,已经没有退路。

    “将军,喝了这杯酒,九歌陪你闯出去。”秦九歌端了一碗酒,她抹了一把泪,最后看了一眼酒肆,“我在上京待了六年,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从此天地之大,众叛亲离也好,万人唾骂也罢,我秦九歌陪着你,杀出一条血路!”

    ***

    凤鸣宫内,寂静无声。

    香鸾亭内二人相对而坐,煮酒煎茶,安静地下棋。

    狄春香两指夹着一颗白子,见桓秋宁落了一子,她所有所思地问:“你确定要走这一步棋?”

    “落子无悔。”桓秋宁抿了一口茶,淡然一笑。

    狄春香落子,抬眸道:“本宫觉得险中求胜虽然是赢了,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到底也是输。因为有的人,根本就没那‘八百’能拿出来相抵。”

    “修宜娘娘提点的好,在下受教了。”桓秋宁知道她在内涵什么,他继续道:“既然想要赢,付出点代价不是应该的吗?娘娘如今独掌后宫,享荣华富贵,可不就是险中求胜才得来的。”

    狄春香不想与他针尖对锋芒,她淡定地落了一子后,命人呈上了一个白玉瓶,问:“殷玉身上的金疮药,是你给他的?我查过,这不是太医开的普通的金疮药,就是能抑制‘邪抑’之毒的金疮药。”

    “我说修宜娘娘怎么得了空请我喝茶,原来是为了这事啊。”桓秋宁单手托腮,弹着茶杯玩,“那日我在殷玉身上见到这个药瓶的时候,还以为是你们伉俪情深,你给他的呢。”

    狄春香微微蹙眉:“本宫劝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实话实说。如今你身居宫中,本宫若是要想查你,你以为你能藏住什么?”

    桓秋宁摊开手掌,给她看自己手上的伤,“我要是有金疮药,早就自己吃了,难不成你觉得我和殷玉的关系好到,我会用命救他?”

    他不紧不慢道:“既然这金疮药不是出自你我二人之手,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宫里还有铜鸟堂的人,二是殷玉就是铜鸟堂的人。殷玉昏迷之时神志不清,不小心把金疮药给露了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今非昔比,如今他是永鄭帝,就算铜鸟堂想杀他,也很难近他的身,所以,他的警惕心会大不如前。”

    铜鸟堂鬼就鬼在,它在大徵盘踞几十年,一贯喜欢对身世凄惨的孩童下手。

    铜鸟堂利用生来不幸或者性格孤僻孩童的厌世之心,让他们对世事彻底绝望,彻底失去理智,把他们磨炼成一把冷血无情的刀,一只永远飞不出他们手掌心的铜鸟,让他们困于永夜,永无天日。

    铜鸟堂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制毒,而是控制人心。

    他们撕扯着铜鸟内心里的阴暗面,让他们永远被自己操控,永远成为掌中之物。

    而殷玉自幼长在深宫之中,年幼丧母,殷宣威也不曾给他过一丝父爱,他性情乖戾,喜怒无常,铜鸟堂会对他动手,并不是没有可能。

    即使是出身高贵的皇子,也逃不过被人利用的命运。

    看清铜鸟堂的真面目后,桓秋宁不由得觉得他们曾经让自己铭记于心的那份恩情,简直是可笑至极。

    罪魁祸首把你囚禁起来,竟然还让你对他们感恩戴德,真是荒诞又无耻!

    “另外,”桓秋宁问,“在殷玉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的人,不是你吧?”

    “本宫还没有蠢到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陷于众矢之的的地步吧?”狄春香反问道,“本宫若是想让他死,宫变之夜,他就已经死了。”

    如果下药不是狄春香,也不是杜卫,那会是谁呢?

    殷玉让他去查这件事,查出来功过相抵,他还能多活两日,查不出来他以死谢罪,殷玉还会派别人继续查。

    伴君如伴虎,虽然桓秋宁知道殷玉对他早有杀心,但他留着自己的命,一定还有原因。

    会不会与铜鸟堂有关?

    如果殷玉是铜鸟堂的人,那么大婚那日,舞姬刺杀一事很可能是他自导自演,而十三刺杀照宴龛……

    此事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桓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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