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皇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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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

    “被你拢过来的那些人,都相信你手里有大皇子的血脉,借着你们母子笼络朝中还亲近贺家的余孽,对皇上下手,推一个幼子登基,才好成全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但你根本就没有生下大皇子的孩子,那孩子还未足月就小产了,你一直服用的这副药便是证据。你一个女子,在大皇子府被抄时,蒙皇上恩典捡回一条命,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是为什么?”

    苦苦隐藏的秘密被识破。

    意柳长叹一口气,不知是从圆谎的折磨中解脱出来,还是为自己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惋惜。

    她声音柔柔弱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你一生下来便被爹娘当做瘦马养,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勾引富贵的男人,为他生下孩子,从他手里抠得一星半点儿的利益过活,你也会像我一样。”

    她所知道的唯一的谋生手段,便是从一个男人的床榻到另一个男人的床榻。

    无论是大皇子,陈兰泽,甚至是陈家二爷,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她年轻美貌的身子和那个有着大皇子血脉的孩子。

    为了活着,为了活得更好,她没什么不能做的。

    “你倒干脆。”段云廷重新拾起刑具,“除了私下见过面的那些,可还有其他人有意参与谋逆?”

    在她开口之前,段云廷提醒她:“你并没有生下大皇子的孩子,这件事若是让他们知道,难道他们会放过你?现在招出同谋,还能少受点罪。”

    “难道你们会放过我?”

    “皇上会不会留你一命难说,但宁安公主承诺保了那小和尚的命,若你招的足够多,我可以去向公主求个情,也留你一命。”

    意柳低低垂眸,良久,开了口。

    天色将晚,夕阳落山后,天空变的灰蒙蒙的。

    被围的陈府内,战战兢兢的陈家人等来了圣旨,宣旨太监站在大门内,众人跪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赏罚循公,近有逆犯谋刺圣驾,动摇社稷,经刑部及大理寺勘验,陈家二房主事者暗中连通贺家余孽,主谋弑君,罪证昭然,天地不容,则其凌迟处死,抄没家产,二房子侄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四房子陈兰泽虽未参与逆谋,然私通女刺客,失察于奸邪,溺情而蔽国法,辜负朕之倚重,削去骑侍郎职衔,命其前往越州为县令,即刻启程,此后若能心向百姓,做出政绩,仍可按照惯例晋升官职。

    陈家全族对谋逆之事皆有不察,包庇女刺客,责抄没陈家家产,奴仆一并发卖。

    郡主沈氏虽出陈门,然其主动揭发,协助查案,有功于朝廷,特从轻发落,允其与陈兰泽同去越州,赏赐白银五百两,以彰其义。

    望百官百姓引以为戒,恪守国法,尽忠朝廷。钦此!”

    黄金白银如流水的陈家在一夜之间倒了,抄没的家产充入国库,主子成了庶人,几百个的仆人被拉去街上售卖。

    沈娴恍恍惚惚,被小雀紧急拉着去房里收拾行李,看着外头带人抄家的段云廷,不经意间瞥来一眼,不知情绪。

    她要去越州?陪着那个不爱她,还被抄没了家产,一无所有的男人??

    即使有挣扎有不愿,有看似是生路的段云廷从面前走过……若是托他带话,向皇上求告,与陈兰泽和离,日子或许会好过些。

    犹豫再三,终究没能上前,因她与段云廷有那么多过节,怎么可能去求他帮忙,她是有着自己傲气的。

    宁安往日那么得意,不也失了心爱的驸马,与她相比,至少她的夫君还能喘气。

    她刻意去忽略皇帝喜欢宁安这一令她羡慕又嫉妒的事实。

    但从府邸里出来,与陈兰泽一起坐上那辆寒酸的青幔小车,带着她所剩不多的家财,走在出城的路上时,城门外传来了清晰悦耳的鸾铃声响,由远及近。

    是皇上和公主的仪仗从宝光寺回城了,侍卫开道,御林军护卫在侧,金顶朱轮的御驾后,是华丽无比的凤鸾车驾。

    车檐四角垂下的流苏宝珠,在沉沉暮色里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二人的小车避让到路边,灰扑扑地缩在一旁。

    车驾经过时,微风拂起车窗的绣帘,沈娴一眼就瞥见了车内安静坐着的月栀,面容平静,仪态端庄,虽目不能视,却有一份淡然从容的气度。

    她美好的像一颗圆润白净的明珠,而自己,生生要强,事事想要比得过她,却沦落成路边的石子。

    沈娴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以为自己胜过了月栀一回。

    直到此刻,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凤驾,看着车里从未转头看她一眼的身影,才猛然惊觉。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心中暗暗与月栀竞争比较,自娱自乐的演独角戏,宁安的世界里,从未有过她的存在。

    她所有的算计和不服,只是一个笑话。

    沈娴扒着车窗看那辉煌的仪仗消失在道路尽头,连一丝尘埃都不曾为她扬起,曾充满心气儿的心底,空了好大一块。

    折腾大半年,一无所获,白白把自己折了进去。

    从京城前往越州,要走一个多月。

    行漫漫长路,前往偏僻小城,此后都要与这个相看两厌的人一起走,今生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

    月栀得知陈家的消息时,已经是陈家被抄的七天后了。

    因她的求情,小和尚只被判牢狱两年,等两年后头发长长了,便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育婴堂,读读书,学学求生的本事。

    意柳则是免于死罪,发配凉州,永世不得回京,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无人知晓她与大皇子曾经的关系,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过活,即便还有坏心,也掀不起风浪了。

    与二人的走投无路不同,朝中某些想借谋逆之事获利的老臣、勋贵,罢免的罢免,抄家的抄家,朝野上下闹腾了好些天。

    经此一事,国库反而充盈起来。

    摸着进宝呈过来的厚厚一沓入库名册,月栀感叹:“这些世家权贵,真是有钱。”

    “拿这些钱,给你重修一遍宅子?”

    御花园里,月栀陪同已经能下床行走的裴珩散步,分不清是她搀着他,还是他扶着她,胳膊挽着,衣袖缠在一处,轻易扯不开。

    月栀不理会耳边的打趣,“先前不是还在我耳边念叨,扩建太学、边疆军费、购买军马……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现在有了银子,倒拿来跟我逗趣。”

    裴珩轻笑,一笑就扯动胸膛的伤,咳嗽两声。

    月栀立马收起了赌气的表情,抬手去抚摸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又笑,都不顾着自己的伤。”

    “朕不疼。”

    “是是是,你不疼,我疼,行吗?”

    带着点小怨念的关心,配上她仰头跟他撅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爱。

    裴珩又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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