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窗: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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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听林清樾讲完的郝北深叹了一口气,他被庄严请来当学正,要求端正书院学风的那?一日,他便告诉自己,他不求教出多少进?士举人,但求从长衡书院走出每一位学子都有清名?在身。

    这开学才几日,前有图册,后有蓄意谋害。

    图册找不到罪魁祸首也就?算了,此次他决不能再放过了。

    林清樾听郝北这样说,忽然收住脚步,深深一拜。

    “学生深以为?然,这般行凶,实在目无法纪。我斋学子无权无势只盼书院能行公道,不然怕是整个玄英斋都要惶惶不可终日了。”

    郝北去扶,目光却多在林清樾身上流转了两分。

    “你?可是知道是谁为?之??”

    “学生没?有实证,不该妄言。但学正定能找出,无论是谁都将严

    惩,对吧?”

    少年抬眸,眼底恍如一面没?有任何?杂质的镜面。

    郝北看进?去,清亮又冰冷地映着一个被学生寄予重托,不该有任何?偏倚的大?人。

    “理当如此。”

    梁映被抬回学舍时?,脚程更快回书院报信的关道宁,已经带着请来的医师在房里等着了。

    而屋中不止医师,山长庄严,掌事教谕邵安和许教谕都在其中,各个眼神都在真正看到平安无事的两人后,才算松懈了些。

    大?约诊治了一炷香的时?间,医师从床榻前退了出来,禀明情况。

    “此生实乃命硬,我从医数年,也未见过如此伤势还?能保持清醒之?人。他身上大?小?外伤无数,如脚腕上的勒伤再严重一些,就?伤及筋骨不良于行了,而内里五脏也有轻损,轮上他人怕是吐血不止,他的脉象倒还?算平和。

    “整体而言,只需服药静养,以防病根留下。”

    许教谕仍有不放心道,“我刚刚看他眼睛也好似不能视物?”

    “眼睛?那?不算严重,只是有些血块淤堵,每日针灸,两三日便能复明。”

    “无事便好。”庄严颌首,便让学录去随医师拿药方。

    “这也不能叫无事吧?”邵安摇着羽扇,即使对上山长,语气中的嘲讽也不曾退让,“这幸好是我们斋学生命硬,命不硬这可找谁说理去?山长不会因为?是玄英斋的学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庄严瞥了一眼俯首低眉的林清樾,“自然不会,只是此事——”

    林清樾忽然像是受了凉风,阿嚏一声,声响不大?但引了众人侧目,清隽的面容因失态微微赧然。

    郝学正见状上前一步,“山长,我已从玄英斋斋长林樾口中了解过详情,事不宜迟,应与许教谕按照顺着线索详查,此二子不妨让他们先行休息压惊。”

    庄严:“……好罢。”

    终于待到舍房里的人走了个干净,木窗外的日头也已西斜。

    膳房先送了两份驱寒的热参汤,林清樾端了一份绕过屏风到了榻前。

    梁映正把手从枕后抽出,摸索着坐起?身。

    大?抵是药汤刚煮好,还?烫,瓷勺碰撞着碗壁似在搅动散温,叮铛脆响一时?不查让梁映想起?了尚在老屋时?,他和阿婆相处的静谧时?光。

    “参汤喝不喝?”

    不在人前,男声仿佛又回到了河边的石滩上,不再温柔妥帖。似只要他不识趣一点,便要掉头就?走。

    “喝。”

    梁映瞬答,比先前多了不少乖巧。

    他自躺在床榻上,便觉得枕下有什么的硬物硌着他,但碍于一室外人,他没?有拿出。直到刚刚,他伸手去摸,摸到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竹筒外面被刻了纹路,竟是如意纹。

    里头细摸被塞了张纸,虽不知道具体写了什么,但梁映可以肯定是“她”来过。

    他当即心中一跳,思绪从今日一日的惊险中抽离开。

    这竹筒是中间有人塞进?来的,那?便不可能是与他上课又救他的林樾了……

    心对着林樾理所当然的怒气,不自觉地虚了两分。

    林清樾瞥着一口气将药喝完,老老实实把空碗递来的少年人,就?知道是她偷偷支会关道宁替她跑腿一趟的活干成?了。

    他想要个结果,那?她就?给他个结果。

    只希望能让她这太子殿下能安稳一段时?日些。

    满意地将空碗从少年手中刚收走,林清樾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叩门声。

    “医师开的药方还?在熬煮,学录在盯着,让我先把这外伤药送来。”

    关道宁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的意思,把手上看着就?做工上乘的白瓷罐递给林清樾。

    林清樾笑着称好,却在接过瓷罐时?,把腰间佩着的一枚羊脂白玉佩抽下,压在瓷罐底下,无声无息之?间换到了关道宁手中。

    关道宁微微一惊,抬眼见着林清樾平淡无澜的眉眼,霎时?明白了这是他的封口费。

    果然,和这品德高尚的世家公子打上交道就?是不同。

    卖图册一事,书院里一共有两人察觉,一是只有一日之?缘的舍友梁映。他眼睛毒,脾气差,身上时?不时?冒着一股光脚不怕穿鞋的戾气,偶尔威胁一趟,关道宁只能提心吊胆。

    二便是那?天?夜里,正撞见他卖图册的公子林樾。

    林樾非但没?有检举他,还?帮他遮掩,甚至隐匿剩下没?卖完的所有图册。

    关道宁虽然摸不清林樾的用意,可他知道他也不必摸清。

    人有的时?候还?是活得糊涂一些,才长久。

    只要有钱赚,有命花,其他闲事就?该少管。

    关道宁将玉佩悄悄收尽衣袖,把嘴巴阖得紧紧的,只留一个微笑便离开了。

    果然还?是和懂眼色,识时?务的聪明人打交道方便。

    林清樾关上门,又绕了回来在梁映的塌边坐下。一心公事公办地拧开瓷罐罐盖,舀出一块凝脂状的药膏。

    “脱衣吧,我给你?上药。”

    梁映没?马上应声,林清樾以为?是太子殿下对着林樾这个身份戒心仍重,如此亲近过于冒犯。却没?想到梁映循着她声音的方向,很是准确地捉住了她的小?臂。

    没?猜出梁映想做什么的林清樾,默许着他顺着往上捏了捏,大?手碰到她新缠的裹帘,像是突然长了眼睛一般,轻轻将缠得随意的裹帘解了开来。

    一道旧伤加新伤,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先给自己上药。”

    少年指尖尚冰冷,说着的话倒有暖意。

    林清樾稀奇地望了过去。

    “和你?相比,只是小?伤。”

    “我生来不知疼痛,但我阿婆曾经和我说,有伤就?会疼,若放任不管,疼久了就?会烂,烂的多了人就?会死。你?这伤口反复,会烂的。”

    林清樾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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