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委身疯批皇子后: 4、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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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陷入了恐怖的寂静。

    见敲门没人,杨启鸣又抬手叩了几下门板,一面推开虚掩的房门,一面道:“许司药,我进来了。”

    许银翘背后的黑衣男人肌肉骤紧。

    电火石光间,许银翘脑中闪过许多思绪。一旦杨启鸣开门进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情势已经如同上了弦的弓箭,千钧一发,刻不容缓。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整个人扑在了男人身上。

    “求求你,别杀无辜的人。”

    男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下意识回身抬腿,撞向许银翘柔软的腰腹,同时将她的头死死抱在怀中,不让她有睁开眼睛的机会。

    许银翘被猝然一闷,喘不过气来。两人紧紧纠缠环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几圈,撞到门口。

    咚。

    杨启鸣只感觉室内一股大力,门板外旋,几乎把他鼻子拍扁。他忙不迭后退几步,担忧地问:“银翘,你没事吧?”

    里头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杨师兄,我没事。”

    紧接着,一张芙蓉面就从门后探出,白净的脸上带着两道乌黑的脏痕:“杨师兄,我……我刚刚煎着药呢。”

    “煎药?你生病了?”

    杨启鸣看上去有些担心,抬手就要试试许银翘额头的温度。

    许银翘不着痕迹地侧开了脸:“杨大夫,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怕感染风寒而已。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杨启鸣好像被她点醒一样,“哦”了一声,拿出一叠竹简:“许司药,你上次提到的伤寒杂方,我去集英楼借了出来。这不,就给你送过来了。”

    许银翘听闻此言,眉梢喜悦冒出:“杨大夫,你有心了。银翘感激不胜。”

    说着,她便伸手接过这一摞竹简。可是,入手一沉,竹简不稳,上头三两卷就要倾倒。

    许银翘不由得惊呼一声,倾身就要去捞。杨启鸣眼疾手快,将许银翘的手扶稳了。不知是动作太大还是怎的,他脸上又飞出一丝赧红。

    “许……许司药,竹简沉重,还是我帮你搬进房中吧。”

    杨启鸣话音未落,许银翘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不过她很快敛住,手往后一拦,制止了身后玄衣男子的动作。

    “杨大夫,”许银翘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真诚无辜的样子,“我刚刚从外头冒雨回房,室内衣物杂乱,还是不宜见客为妙。”

    杨启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不迭点点头:“那我就不进去了。师傅前几日给了我集英楼的玉牌,许司药若是还要集英楼的其他医典,问、问我就成。”

    “那就多谢杨大夫了。”许银翘微微一笑,对杨启鸣行了一礼。

    杨启鸣有些手忙脚乱地回礼,拿起伞走入雨帘中。

    许银翘手里拿着一摞高高的竹简,正寻思应该放在哪里,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手里一轻,竹简被男人拿走了。许银翘忙出声:“我的医书——”

    男人有些不屑的声音传来:“这些佶屈聱牙的旧典,现在早就过时,难为有人费心给你送来。”

    许银翘蹙眉:“你……”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滚过措辞,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到“这个人说话真难听”,最终还是把不满的话语咽回肚子里。许银翘冷冷地指了指炉子方位:“药好了,自己拿了喝掉。”

    一阵响动。男人拿起了药炉,将药汁倒入瓷碗中。粘稠的液体拍打碗壁,发出沉闷声响。

    “他是谁?”一片沉默中,男人忽然发问。

    许银翘还在不满这人对于伤寒杂论的侮辱。她嘴上没好声气:“不关你的事。”

    话音未落,下巴便被粗暴地抬起,男人的声音拉进,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直直逼视着她:“你是我的医女。替我疗伤,乃是隐秘。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稳定的人或者事将我暴露。”

    许银翘轻轻抚上被捏得生痛的皮肤。眼角沁出几滴泪花。

    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没有看见她颊上挂着的泪。他拿起药碗,没有一丝犹豫,苦药入喉。

    许银翘慢慢倚着墙壁,跌坐在地面上。室内寂寂无声,她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如若他还在,她一定不能在这人身前落泪,一旦落泪,她的脆弱就将如溃堤一般一泻千里,不可收回。

    良久,她才颤着声音,轻轻问:“有人吗?”

    没有回音。

    许银翘这才睁开了眼睛。

    室内空空如也,全不见男人的踪迹。

    许银翘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

    男人成了许银翘房中的常客。

    再次踏入房门,眼睛被掩起的时候,许银翘已经整理好了思绪。

    他蛮横,她便柔软。他强硬,她便避让。这是许银翘在宫中被捶打了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她其实不乏和这种不讲理的病人相处的经验。许银翘告诉自己,只要把男人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不要理会他偶然刺伤自己的话语,便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两人之间,只剩下关于病情的交流。

    男人似乎很满意愈加沉默的许银翘。

    几次换药,他的伤口渐渐愈合,鲜血不再从深长的创口中渗出,来往也更加神出鬼没。

    许银翘先前还能在换药时,听到男人因为疼痛而沉重的喘息声。但之后,如若不是男人主动说话,或者动作,她根本无从在黑暗中仅凭一双耳朵,判断男人的方位。

    男人心情好的时候,会用手携着许银翘,一步步走路。但更多时候,他只是袖手旁观,看着许银翘笨拙地摸索出一条通路。

    等到许银翘终于找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他才会施施然上前。

    一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尽管中途难熬,但当许银翘摸到男人伤疤下的新肉时,心中还是一阵狂喜。

    她努力维持镇定,淡淡道:“你的箭伤已经基本痊愈,接下来只等疤褪就成。”

    “你可以不用再来了。”说着,许银翘又加了一句。

    男人的手忽然抚摸上她的侧脸。

    许银翘肌肤光滑柔软,男人粗糙的大手带着茧子,虽然动作不大,却摩擦得她有些疼痛。

    许银翘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小心翼翼坐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只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要走了,你难道不开心?”

    说开心也不是,说不开心也不是。许银翘抿紧了下唇,保持沉默。

    男人感受到她的抗拒,轻笑一声:“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许银翘。”

    “写在我手心里。”

    “我不识字。”

    许银翘淡淡的。

    男人的回话出现了明显一愣神:“你是大夫,你不识字,如何读医书?”

    “秦姑姑不许我识字。”许银翘低声道。

    “秦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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