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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破壳日指南[末世]》 1、第 1 章(第1/3页)
耳畔有石粒摩擦的声音响起,细碎嘈杂。
一个小小的人正行走在旧日斑驳废弃的街道。
阳光破开晨雾,恒久而日复一日地铺洒在同一片大地上,慢慢地穿透时间。绿色藤本植物爬满龟裂的楼墙,砖石地面呈现风化的状态。
风慢慢地贴了贴面颊,时祁苏醒于梦中,看见年幼的自己行走在旧日街道上,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
一侧有破旧朽烂的铁丝网栏,似乎昭示着这里并不属于安全居住地的范围。
——我怎么在这?
时祁模糊地思考着,遥远而宁谧的梦境里,意识被拉扯在第三视角和那个小躯壳之间,使他混沌中无法理清这一切。
又做梦了。他想。
忽然,梦里的时祁向后转过身,倒退着向前方呼喊着,声音稚嫩柔软,他却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看到有另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只比他大几岁,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阳光满满地铺开,光线氤氲,让身处梦中的时祁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他恍然觉得,一切都是如此温柔而舒适,哄得人不愿醒来。
下一瞬,幼小的人忽然被凸起的路面绊倒,视角里的一切随之猛然向后翻倒。
疼痛到来的前一秒,一只手迅速地将他往前一拽——
梦境里的一切刹那间翻覆,天空、建筑、草木……一切都如同被塞进了色彩斑驳的油漆桶,意识也一起翻转不休,只知道与那只交握手所带来安心与暖意。
渐渐地,造梦者像是找到了目的地,将时祁从这温暖中抽离,送往一间白得近乎虚无的密室中。
时祁猛地睁开眼,却仍身在梦中。
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入目皆是一片白,身体却动弹不得。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纷纷向他靠近,但那些说出口的话却像浸泡在水里,声音与画面一样模糊闷窒。
一股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恐惧同时从时祁心底迸发而出,他茫然地瞪大双眼,徒劳地张开嘴呐喊,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感到四肢被绑缚,灵魂在颤抖。
他看见自己正被人按在手术台上,一把把尖刀将他的命运切割分离。
模糊之中,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缓缓靠近,似乎对面前的一切都非常满意,即便时祁看不清他的脸,可心里就是知道——这个人居然在笑。
他就那样站在白衣人身后观摩着时祁的痛苦,仿佛时祁只是块待宰的肉,任人轻易地生杀予夺。
时祁痛苦地仰着头,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瞳孔颤动着,在空茫的天花板上找不到焦点,冰凉的液体顺着睁到欲裂的眼角滑落,让他心里只剩下求救的本能。
救……救救……
救救我……
“哥——!”
下一秒,时祁猛地从床上坐起,梦境随之碎裂。
“……咳咳咳……”
时祁从床上惊坐起身,被自己的气息呛住猛咳。
有别于梦境的真实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打在少年单薄而匀称的身躯上,让他僵冷的心渐渐回暖。
梦中惊醒本就引得心跳过速,加上控制不住的呛咳,少年精致的脸颊很快晕开了薄薄一片红晕,将淡漠的表情染得生动了几分。
纤长的眼尾处似乎有一点濡湿,随着少年缓缓眨动的眼睫好像又消失不见了。
梦醒了,现实仍在有序地运转,时祁意识到自己其实永远也唤不来最想见的那个人。
哪怕每次做噩梦他都在向那个人求救,但现实就是如此残忍,近八年过去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见过他。
每次的梦魇也都是一样的,先让他在柔软的回忆里松懈下来,再将他残忍地剥离,送到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眼前挣扎煎熬,然后,在他无论如何都等不到能救他的人来时,梦就醒了。
但奇怪的是,梦里幼年那些柔软的记忆醒来后依然清晰可辨,但那些可怕的部分却始终萦绕着迷雾,任他如何回忆都无法记清,像是平白蒙上了一层雾气。
但是幸好,他即将要深入白塔,马上就将挖开那些被掩埋的过往了。
有关他的经历、缺陷、那个曾经亲密无间却再也不复相见的人……一切错位的、不对劲的、困扰他的问题,他都要弄清楚。他绝不要再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想探究的样子了。
今天可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时祁看向没有拉好的窗帘。
天光遥远而尖锐地向下照射,厚重的云霭裂开了金色的缝隙。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前一后的两道脚步声,前者轻快、后者稳健,随后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清脆的女声先人一步撞进了房间里。
“小少爷,快起床!今天是去学院报道的日子啦!”
时祁微怔片刻,慢慢露出了一点笑意。
学院,指的是坐落于白塔范围内的、基地里唯一的一所哨向学院。
原本适龄的觉醒者都要入学,可时祁的情况稍有不同。
大约七八年前,时祁被易家收养,一路顺风顺水,成长在基地主城最好的区域,几年前又觉醒了哨兵能力,彻底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幸运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哨兵能力稍有缺陷,因此,在觉醒的同龄人纷纷进入哨向学院的时候,时祁只能留在家中上私教课程。
但前不久,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时祁的家人终于答应让他去哨向学院学习了,今天,就是他的入学日。
思考间,刚刚敲门说话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时祁家里的管家女佣阿梨;在她身后,则是时祁的大哥易兰玱,正抱臂斜倚在门边。
阿梨带着一贯和煦开朗的笑容朝他走来,声音清脆活泼:“起床啦,不是求了哥哥很久才能去学院的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准备好的衣服摆出来,笑着坐到床边捏了捏时祁的脸。
正悄悄感受了一下少年脸蛋的柔软触感,阿梨随即便发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蹙起眉,问:“怎么了?小脸儿通红,又做噩梦了?”
时祁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小扇般的睫毛吧嗒吧嗒眨了眨,似乎有点顺从心意合上的趋势。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的感觉都很糟糕,被强制唤醒的脑袋就好像灌了水般发闷发胀,惊吓并不能让人变精神,只会让被打断的困意在稍后卷土重来。
瞧着少年困恹恹的样子,阿梨轻轻捧起时祁的脸,安慰道:“我们家宝贝儿第一天就迟到可不行呀,正好给你温了牛奶,待会儿喝了醒醒神。”
时祁拖着清早起床时特有的黏糊嗓音长长“嗯——”了一声,蹭了蹭阿梨的手,随即放松头部力量,试图偷偷借阿梨的手来托举一下他晕乎的脑袋。
直到他又瞥一眼阿梨,发现对方是真的在担心,才赶紧补充道:“我还好,其实就是……”
“其实就是还想赖床。”
一道调侃的声音抢了他的回答,时祁瞪向门口站着不进来的大哥,刚一抬头就对了那人张扬的眉眼中揶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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