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来个火阎王: 1、灶王爷离明焚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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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神力催动屏障向外扩张的紧要关头,一道熟悉惊惶到变调的喊声,竟刺破了重重鬼嚎与人间渐起的骚乱萌芽,直直传入他耳中,“先生!小心那边!危险!快躲开!”

    是方才那求姻缘的青年!他竟去而复返!

    大约是已走出一段距离,却见这河畔突生诡异浓密的白雾,感受到那钻心刺骨的骤降温度,又或许眼角余光隐约窥见了雾中那可怖扭曲的影绰,心生惧意,但念着这刚刚给予他慰藉希望的算卦先生安危,竟是热血上涌,逆着开始四散躲避的人流,想冲过来拉他一同逃开。

    他满脸焦灼恐惧,眼睛瞪得很大,从侧翼不管不顾地直撞过来,正正冲向离明神火最为活跃激荡的屏障边缘。

    张万昌心神全在操控神力与感知鬼魂异动之上,万万没想到会有生人如此鲁莽冲近,收束法力已全然不及。

    那离明神火至纯至阳,护主御邪全凭本能,此刻感应到一股与阴魂截然不同的蓬勃阳气,虽非邪祟,不需攻击,却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引动激得反应过度,火焰本能地一涨一吐,一股灼热霸道的纯阳神念,脱离精细掌控,猛地扫了出去。

    青年身形猛地一僵,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踉跄一步竟诡异地站定了,焦灼的脸上混着善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变得一片空白。

    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己心口。那里并无焦痕,甚至衣物都完好无损,但他周身蓬勃鲜活的生机骤然衰减下去,血色急速从脸上褪尽,变得灰白如纸,瞳孔里的光采急速黯淡涣散,倒映着凡人肉眼本不可见的金红火焰和那张写满惊愕的神祇面孔。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耗尽了最后残存的所有气力,涣散的瞳孔穿过那层灼热扭曲的空气,落在张万昌瞬间失色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的痛苦,只有极深的茫然和一种近乎荒谬的虚幻感。嘴角微弱地扯动了一下,几不可闻的气息伴随着细微的血沫从苍白的唇间逸出。

    “神仙,也会失手么?”话音彻底散入腥甜冰冷的阴风之中。

    他身体一软,重重向后倒去,砸在眼下冰冷泥泞的河岸上,再无丝毫声息。

    张万昌僵立原地,指尖跳跃的神火因主人心神的剧烈震荡而明灭不定,映得他只剩一片骇人苍白的脸上,比那地上的死人好不了多少。

    死亡于他不过是幽冥簿册上一个名字的勾销,是轮回道中一道寻常淡漠的轨迹,从未如此刻般具象,冰冷,沉重,猝不及防,带着滚烫的讽刺和无法挽回的谬误,狠狠砸在他眼前,砸碎了他长久以来置身事外的平静。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踏至青年身侧,缓缓蹲下身,伸出右手,那只曾赐予温暖生机的手,此刻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最终迟疑地轻轻探向对方毫无动静的颈侧。

    冷,一种无可挽回的僵冷透过指尖传来,尖锐地刺入他久已不知寒暑为何物的神魂深处,冻得他几乎要缩回手。

    那青年的眼睛还无力地睁着,映着河上失了温度变得诡异莫名的斑斓灯火,空洞地望着被浓雾罩得浑浊不堪的夜空,魂魄却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此刻,弥漫在河面上吞噬光热的浓稠白雾霎时僵滞,雾中那些扭曲嘶嚎的阴魂鬼影已发不出半点声息,连魂体本身的波动都彻底凝固。

    天地间陷入一种死寂的真空,唯有那无处不在、沉重如铅、冰寒彻骨的威压。

    下一瞬,所有被定格的阴魂鬼影,自外而内无声无息地开始崩解消散。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它们化作精纯的阴气本源,百川归海般倒卷而回,迅速没入脚下的大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的阴寒死气一扫而空,上元夜应有的喧嚣和暖意重新开始流动,但那突如其来的寂静和残留的恐惧,却像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威压降临到鬼雾消散,不过弹指之间。

    没有雷霆万钧的场面,没有神祇现身的辉煌,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高效和绝对的控制力。

    河畔,只剩下那盏孤零零的风灯仍在摇晃,光晕下是呆立的灶君,和躺在他脚边那具迅速冷去的凡人躯体。

    张万昌缓缓收回了颤抖的手,那股庞大的威压并未针对他,却依旧让他神魂战栗。

    他清晰地知道是谁出手了,一念之间,平息阴阳逆乱。

    但鬼帝并未现身,甚至连一丝神识波动都未曾与他交流。这无声的处置,更令张万昌感到窒息。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说:烂摊子已替你收拾,这凡人的性命是你犯下的过错,皆是你自身之事,与幽冥无涉,亦不值本帝一问。

    煌煌灯火依旧,人间热闹依旧。

    张万昌低头,看着青年那张灰白却仍残留着一丝稚气和茫然的脸,他身上的焰红长袍,似乎愈发灰败破旧了。

    他身侧空间忽动,出来一个两条姻缘红线缠绕出的柳叶合心印在额间,顶着一张鹤发童颜,左手提着一根系着红线的梧桐木杖。

    此人不是月老,还能是谁!

    月老薄唇紧闭,默了良久才出声,“我早就说过,你如此这般会生事。你却说积少成多,日复一日,总会好的。现在可好,别说是奉祀立庙,玉帝知了此事,拔去你的灶王神籍,都只是茶水进肚,脱口而出的事。”

    张万昌黯然道,“我明白,可他魂魄不在□□之内,现下无处可寻。我也未得罪何山何洞,何地何府。这事应不是冲我来的,主动请罪,玉帝自会明察。我先去地府走一遭,问问秦广王是怎么回事。”

    月老右手一翻,姻缘簿跃然掌上,对着姻缘簿语气平淡地说道,“致和四年,京都露水巷,杨家二郎,杨桉。”

    姻缘簿无风自动,杨桉的名字应声出现。月老眼中刚刚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二字仿若一瞬时光,消失地一干二净。

    月老双目微合,认了这个结果。

    “姻缘自九重天阙起,流尽忘川河堤。由天而定始,由地而止终。这名字已然消散,便是天地除名,一介凡夫,也是定数。我不会告知他人,你也不必奏请玉帝。上天讲好你的家长里短,下界护你的家宅平安,此事便罢了。你我好生安葬了他,如今他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了。”

    月老声音不疾不徐,颇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

    张万昌也不是傻子,犯不上冒着丢神籍的风险搭救一个根本无济于事的人。

    碎掉的魂魄无法转生,他只能对杨桉此世的家宅加以护佑,以了自己一番愧疚。

    月老重回天阙,张万昌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走了这幽都地界一趟。

    他站在这阴气森森的幽都城前,见守门的是个罗刹,疑虑了下便有礼地讲道,“烦请阴使通传一声,灶王张万昌求见秦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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