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画插画: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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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听,以为她是在骂自己。

    他一口气从鼻孔里喷出来,叫道:“甭管你怎么说,这本书就是不配在这里!”

    闻慈一看他又中气十足了,顿时放下心,笑道:“配不配是评委和人民说了算,又不是你说了算,个人的眼光不代表群众,你懂不懂啊?”

    她居然还笑脸盈盈地嘲笑自己,鼠相男握住拳头,气得身体都开始打摆子。

    “你为这种作品说话,你也维护这种毫无价值的靡靡之音!”

    闻慈伸出一根食指,对着他摆了摆,“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靡靡之音,没人画体育,不代表体育不重要——你难道没听说过主席的‘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吗?体育就是一种使体魄有力的手段,你不能因为你没文化,就觉得大家都没见识。”

    她说他没文化!她说他没文化!

    鼠相男眼睛都红了,声音越来越大,在展会里简直响亮,“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看,你都没有新鲜点的词儿,”闻慈耸肩,一幅包容无奈的样子,“唉,我说,如果人的思想太狭隘太死板太老旧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在家多看点书。你说说你,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个人的穿着跟上了1976,但脑袋还没跟上时代啊。”

    身后传来几声扑哧,是那几个被鼠相男吓到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

    不知他们,周围好些人都忍俊不禁,觉得这个姑娘讲话犀利又有趣。

    鼠相男的眼更红了,分不清是血丝还是要哭,他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拳头也捏得嘎吱响,闻慈立即退后,“主席是让你体魄野蛮,人的思想可不能野蛮啊。”

    鼠相男蠢蠢欲动的拳头立即松开,“你别胡说!我又没打你!”

    闻慈这回没说什么,她嘴皮子利索,但肢体不是很抗揍,做人还是得留一线的。

    鼠相男压着怒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闻慈真是个围观群众的话,是不会告诉他名字的,但眼下她理了理花瓣一样打着卷的衣领,微微一笑,很有风度地对着围观群众一颔首,“大家好,我是闻慈。”

    这个名字……

    鼠相男终于知道自己今天被怼到天花板的原因,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本书就是你画的!”

    “是的,”闻慈爽快地承认了,“这位不知名的同志,希望你这回记住我的名字,下次再在我面前发表那些落后于时代的歧视言论的话,我还是会不吝赐教的。”

    鼠相男:“……”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鼠相男一时分不清,是自己骂到画师头上还被回怼得片甲不留丢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狠狠教育了一通思想落后更丢人,他拿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灰溜溜跑了。

    闻慈朝他的背影喊道:“同志,回去记得多看点书啊!”

    鼠相男的脚步趔趄了一下,连回头都没有,跑得更快了。

    闻慈心满意足,但心情其实不算是很好。

    见微知著,鼠相男只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里话而已,初出茅庐,过于青涩的年纪,新奇的题材,画风的差异,这些都让她成为出头鸟一样、特立独行的存在。

    特立独行对闻慈而言赞誉,但在很多人眼里,是要被打压的不稳定因素。

    几个小女孩从她背后探出头,红着脸激动道:“姐姐,你真厉害!”

    刚才鼠相男突然指责的时候,她们心里吓坏了,真以为手里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可后面听着他被这个姐姐骂得头到抬不起来,心里莫名有种畅快的感觉。

    闻慈耸肩,玩笑道:“所以人还是得多读书,不然都没法文明地骂人了。”

    几个女孩会心一笑,看她的眼神敬仰极了。

    比起大庭广众下之下吵闹的鼠相男,闻慈还是有点素质的,她对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歉意地弯了弯腰,“真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看展览了——大家继续吧,继续。”

    周围有男有女,眼神各异,有不赞同的,当然也有朝闻慈竖大拇指的。

    二十来个人渐渐散开,露出后面一位短发女士,五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和路边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皮肤微黄,脸颊瘦削,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像是孩子。

    闻慈一愣,立即从气势汹汹姐姐变成乖巧小姑娘。

    她小跑过去,眼神惊喜,“钟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啊?”这不是前几天经过省城时,在沙龙见到的钟玉兰吗?超级厉害的大佬前辈!

    钟玉兰笑道:“我来参加研讨会的,刚才见到你大杀四方,很出乎我的意料啊。”

    上次在老乌家看到的闻慈,乖巧又嘴甜,完全是那帮老家伙最喜欢的小辈样子,但刚才一看,实在让她没想到,有种小猫咪突然变成了大老虎的反差感。

    闻慈懊恼,糟糕,不会影响自己在大佬心里的形象吧?

    好在钟玉兰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她道:“你刚才说得很好,‘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乒乓》也画得很好,你的书出现在今天的展览会里,是实至名归的。”

    闻慈知道,这是她在安慰自己。

    她笑笑,两个小梨涡又甜成了小猫咪,特别乖觉,“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很多人不喜欢太自信的年轻人,但钟玉兰喜欢,如果连年轻人都没有了自信的精气神,那怎么相信自己相信国家呢?她对着闻慈又笑了笑。

    闻慈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还挺得大佬喜欢的。

    等钟玉兰走了,她摸摸自己的脸,也准备走了,继续悄悄在会场里游荡加看小人书。

    等下午的研讨会,她到时间便进去等了。

    一个足够容纳七八十人的小会场,前面有主讲台,下面甚至不是椅子,而是一个个没有靠背的木头凳子,说实话,有些简陋,但坐在里面的人都坐得很庄重。

    闻慈找到自己的位子,是在后排。

    剩下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上午那个鼠相男也没在,看她面孔生,年纪小,也没什么人跟她搭话,闻慈也没什么结交的心思,便在自己位子上老老实实坐着。

    等到快两点钟,底下的凳子坐满了,几个明显年纪大的同志从前门走进来。

    为首的,赫然是上午刚见过的钟玉兰。

    闻慈立即坐正鼓掌,不愧是大佬,有牌面!

    这几个都是目前美术界排得上号的人物,他们主持研讨会,是真心给年轻画师们分享的。

    这会儿的会议特别简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长篇导入,研讨就是研讨,简单的几句介绍过后,钟玉兰便直截了当开口了,“各位同志,你们都是如今连环画作者里的佼佼者,你们认为,我们当今创作的主题应当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尖锐。

    底下没有人抢答,大家都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当然是红色正能量了?

    钟玉兰道:“上午,我们展馆发生了一场小插曲,关于创作的题材、关于主人公的选择、关于表达的目的,都展开了一场争论,这些问题,也是困惑我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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