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在上: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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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放旬假我就不能跟你们出门了,因为……”

    “因为你的相好要来明府,是吧?”

    在明瑾第十七次提到这个话题时,张牧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明瑾小脸一红:“别瞎说,还不是相好呢。”

    停顿片刻,他又捂着唇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补充道:

    “暂时。”

    张牧发出一声崩溃的呻吟,倒在了桌案上。

    原本上这堂课的先生今日请了假,便改为了自修。

    魏金宝早在听完这个消息后,头一个带着书童大摇大摆地翘课了;至于明瑾三人,上次被丁弘毅收拾了一顿,这段时间收敛许多,都还乖乖待在学堂里。

    “快来个人把你收了吧!”张牧抓狂道,“我真是,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这么——这么——”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几日明瑾像是换了个人。

    看了让人想抽。

    李司感叹:“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张牧一脸阴沉:“你,闭嘴,吵死了。”

    李司还傻乎乎点头:“好的。”

    明瑾:“张兄,你别老是欺负老实人——对了李兄,我记得你们家有茶庄的对吧?”

    李司老实点头。

    “能不能卖我一份茶叶?”那天明老爷的话被明瑾记在了心里,他盘算着,想给宁先生先送一份见面礼略表心意,“新茶就好。”

    “我送你吧。”李司笑呵呵道。

    “他都说了花钱买,你这人冤大头当惯了?傻不傻。”

    张牧嗤笑一声,又看向明瑾,“好茶叶可不便宜,上次我老爹搞了点进贡宫里的,一小罐比黄金还贵,明大少爷,你那点儿小金库够用吗?”

    明瑾揉了揉鼻子,没好意思开口说实话。

    明家虽然有的是钱,但他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这么多年手里攒下的,相比起爹娘给他的,还真没多少。

    用文轻尘的话来说,就是让他管钱,指不定他们一家明年就要睡大街了——怎么会呢!他愤愤不平地想,娘也太看扁他了!

    至少、至少也能睡个棚子吧。

    他厚着脸皮道:“大不了我先问我爹借点呗。”

    张牧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帮你打探打探那位宁先生的底细吧,你爹生意做得再大,可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别被人设套坑了才是。”

    明瑾挑眉:“那就多谢了。”

    张牧这家伙,虽然平时嘴毒臭毛病也不少,但对待朋友倒是很讲义气。

    他的父亲张淼,更是他们三人家族之中,唯一在朝堂有官身的,目前任刑部郎中,正五品,尚且年富力强,未来升迁有望。

    明敖让他上云英书院,就是为了给明瑾砸钱铺路,结交人脉。

    然而明瑾比较叛逆,只和自己看顺眼的人结交。

    诸如魏金宝一类,家里势力再大他也不屑一顾。

    但明瑾并不觉得宁先生是那种贪图明家资产的人。

    他爹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可那天晚上送别时,明瑾看得清楚,爹娘在宁先生面前的态度可不像什么长辈。

    也就是说,宁先生的身份,一定不凡。

    怎么说呢……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才过了几天,明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对方了。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心想,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好一些、乖一些,争取把之前糟糕的形象扭转过来。

    带着无处排解的满腹柔情和惆怅心事,明瑾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绿叶掩映的海棠。

    清风白日,满树繁花风情万种地轻轻摇曳着。

    花瓣如细雪般飘落,坐在窗边的少年百无聊赖地努着嘴,顶着细长的笔杆,望向人间的又一载春光。

    “唉,春色恼人呐。听说今年的花朝节上可热闹了,可惜这几日公务繁忙,没机会亲身感受。”

    幽暗地牢内,同样传出一声悠长叹息。

    那名锦衣卫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了两句,很快便收回视线,再度收紧了手中的铁链。

    被铁链穿过琵琶骨、吊悬在牢狱中央的囚犯陡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染血的链条剧烈震颤起来:

    “狗官!老夫要见陛——啊啊啊啊!!!”

    “还不招吗?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套,我都有些腻味了。”

    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同知无奈地耸了耸肩,冲着旁边的晏祁歉疚一笑,“这老头是个硬骨头,刑部那边审了三个月都没审出个结果,再这么下去,陛下那边着实不好交代。”

    说着,他弯了弯眉眼:

    “宁王殿下,请吧?”

    晏祁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抬手,正欲摘下麂皮手套,忽而抬眼。

    对方乖觉转身:“那下官就先出去,静候殿下佳音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晏祁自地牢深处拾级而上,只带回了薄薄一张黄纸。

    锦衣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铜盆递上。

    晏祁漠然不动,径自站在原地。

    直到那小厮躬身行至面前,战战兢兢地将铜盆举过头顶,男人这才屈尊斜乜了他一眼,将染血的修长十指缓缓浸入清水。

    淅沥水声响起,丝丝缕缕的鲜红于铜盆之中漾开。

    锦衣卫的目光顺势落在晏祁那双筋骨怒张、瘢淤横陈的大手上。

    常年刑讯,他一眼就看出,宁王的这双手,从前定是受过重伤。

    而且,大概率还是烧伤。

    因为只有烧伤后愈合的皮肤,才会出现这样形状诡异的红褐色火焰状疤痕。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地闪烁了一下,从下属手中接过同样血迹斑斑的证词。

    只一眼,他便笑了起来。

    “不愧是宁王殿下,手段高超,在下叹服。”

    “刑部上下忙活了几个月,都不如宁王殿下半个时辰管用——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方才用了何种刑具和手段?也好叫下官学习一番。”

    晏祁沉默地用帕子擦净手上最后一滴水珠,在他目光炯炯的视线下,将帕子丢到一旁,重新戴好手套。

    “证词已拿到,结案吧。”

    没得到满意的答案,锦衣卫砸吧了一下嘴,有些遗憾。

    “那里面那位……?”

    “臣自会禀告陛下,”晏祁淡淡道,“罪臣黄甲,已供认不韪,于狱中畏罪自尽。”

    锦衣卫怔了怔,随后眼中划过一道了然。

    他行礼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晏祁颔首。

    两人擦肩而过时,那锦衣卫忽而侧过头,唇边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有件事好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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