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泠: 14、悼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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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悼玉(五)

    情急之下,小昭退了一步,单手按着造像石底,飞身向他持刀的手踢去。

    对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猛地向下一拽。长刀带着呼啸风声迫近颈侧,她用尽全力曲肘痛击他的小腹,才勉力逼退了这凛然的杀招。

    刀刃在颈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这几近吻颈的一刀!

    夜色中,小昭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粗略判断出是个男子。

    此人用刀娴熟、出手迅疾,身手远在那日只有蛮力的胡兵之上,甚至比教习过她的韩氏府兵更为老辣。

    是刺客!

    她手无兵刃,太过吃亏,仓促与他过了几招,没有找到破绽。刺客亦无心缠斗,察觉到她难缠之后便作佯攻,刀锋贴近后猛地一转,架在了她身后的商樾颈间。

    寒夜中的刀光将商樾的淡色瞳孔映亮了一瞬。

    小昭一时大意,却不敢再妄动:“公子!”

    商樾垂下眼睛,微微蹙眉:“黄金槽、鱼鳞刀,君为禁内之人?”

    那刺客推着他向寺内走去,声音沙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二公子好谨慎,我还以为二公子不带侍卫是一时大意,没想到这广润寺中,也是卧虎藏龙哪。”

    商谨本就站在前庭塔下,闻得异响,转身便看见了被挟持的商樾。

    小昭捂着脖子跑到他的近前,发现他向来温和带笑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腊日,众人皆在后院聚会,前庭伶仃,但商谨屈指咳了几声后,忽有一群黑影自四面集聚而来,不消片刻就到了小昭身后。

    小昭扭头去看,只见这一群人服色各异,乞儿、沙弥、伙夫、扫地僧,有几个平素还与她相熟。

    众人或持刀剑、或佩长弓,神色肃然,十足陌生。

    “若天子要赐樾一死,何必费此周折?”

    商樾却没有关心四周的暗潮汹涌,他伸手敲了敲那把鱼鳞刀,气定神闲:“若非天子所遣……”

    “《太始律》有载,持人为质,因由不论,皆斩。你以御赐鱼鳞刀挟公侯臣僚,情同谋逆,可夷三族。”

    刺客阴阴笑道:“三族只我一人,若有二公子陪葬,实在上算。”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似乎没想到周遭有这么多人,手中的刀又逼近了些:“令君,叫你的人退后些罢,长公子死后,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商谨又咳了几声,示意众人停步:“阁下挟持吾儿,总要换些什么罢,不妨明白告知。”

    刺客道:“令君是聪明人,实话说,我本不欲叨扰令君,只是运气太好,竟撞见二公子独行。只有劳烦令君为我备车一架,内置黄金、食水、通关凭证,亲自驾车送我出城。出外城七里之后,我自会收刀。”

    他比方才紧张,说得急了一些。

    刀是御刀,他不为天子办差,那必定是禁内奔逃而出的犯人。

    小昭正暗自思忖,便听商樾突兀道:“君欲出城,怎么不等夜更深些再动手?此刻内城眺台明火未熄,广润寺距城门不过五里,登高、望远,就算禁内追捕之人未到,城上值守校尉勤勉些,也能察觉寺中有变。”

    他说得不疾不徐,只在“登高”二字处刻意顿了顿,眼神朝小昭所站之处一飘。

    小昭顷刻便读懂了他的暗示,连忙隐在退后的侍从之中,趁乱取过其中一人的弓箭,猫腰绕到了广润寺塔的另一侧。

    刺客冷笑一声:“说得是啊,所以,还请令君抓紧些,我不过贱命一条,二公子却是金尊玉贵。若真有人来,刀剑无眼,便不好收场了。”

    小昭握着那张从侍卫手中抢过来的长弓,一口气爬上了广润寺塔的三层。

    侍卫多已隐匿于夜色之中,塔下惟余三人对峙,她低头看去,见商谨似是应了刺客要求,扬手唤来一个老仆,正对他附耳叮嘱。

    而刺客警惕未减,不住四顾。

    她连忙缩回头去,蹲在窗后,紧紧贴着木塔的塔身。

    浮屠神圣,未经允准,不可攀登,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塔中。可惜夜中光暗,只能隐约瞥见四壁纹饰繁复,天花乱坠,不见佛面。

    藏了一会儿,听见那老仆匆匆离去,小昭才谨慎地再次探出了半个脑袋。

    刺客正与商谨对话,不知二人在谈论什么,竟让他松懈了些。而此刻,商樾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下巴微抬,朝她看了一眼。

    塔檐下的铃铎为风所激,发出一阵泠然清音。

    就是现在!

    小昭当机立断,拉弓上箭,在刺客听见弓弦绷紧的声音之前,把这一箭送了出去。

    “咻——”

    箭簇精准地没入了刺客的右臂,他一时吃痛,暂松了持刀的右手。商樾仰头避开他挥舞的锋刃,一手捏住他的虎口,从刀前脱身之余,还反手一扭,逼得那把御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小昭本欲立刻射出第二箭,谁料那刺客失刃之后,竟未反击,丝毫不恋战地连退五步,扭头向唯一没有侍卫的东墙狂奔而去。

    他是要越墙逃走!

    庭中的侍卫连忙去追,还未跑近,小昭便沿着广润寺塔的塔檐轻巧地跳了下来,正落在商谨与商樾之前。她来不及说话,左眼微眯,再次搭箭上弓。

    空气中传来一阵嗡嗡绷紧的弦音。

    这一箭已被拉满了弦!

    商谨在一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动作,诧异之余更有些惊叹。

    随后飞箭如雷霆般乍然划过夜空。

    刺客刚刚翻身上墙,听见破弦之声,回头去看,却正巧令这一箭直直刺入了他的眉心。

    箭簇穿颅而过!

    满弦的力道甚至带着他在空中迟滞了片刻。

    他目眦欲裂,带着满面的不可置信,重重坠下了墙头。

    小昭手一松,懈力地将弓箭丢在了地上。

    “失手了……”

    商樾离她近些,听见她有些懊恼地小声道:“本想留个活口的。”

    颈间传来刺痛,想来是刺客持刀迫近时轻重不分,也伤了他。商樾盯着小昭与他同一位置的伤口,不合时宜地出神想到,这把御刀先染了她的血,后贴近喉管,将这一抹殷红融在了他的颈间。

    他素来喜洁,车驾都不肯与人同乘,第一次破例,便是托她上了那匹名为“素雪云飞”的白马。

    当日,他在族中受了家刑,又逢忘得一干二净的梦魇,猛地撞上一双明亮如淬火的眼睛,鬼迷心窍,才一反常态。

    但今夜,冷铁置于颈侧之时,他分明是波澜无惊的。

    说来奇妙,与另一个人身体最脏污、也最滚烫的血交融,他竟未生丝毫反感,只觉得伤处微微发烫。

    不过那红还是刺眼了些。

    商樾抽了袖中的丝帕,伸手去擦拭她伤处的鲜血。小昭“嘶”了一声,丝毫没有推拒,反而微微仰头,方便他继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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