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珠: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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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步下水牢,一群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这?之中,又尤数杨天反应最大,人一走、立刻一屁股坐倒在地,不住擦汗。

    “怪吓人的,”边擦着汗,这?八尺男儿嘴里还在一个劲咕哝,“不是,老大今儿怎么感觉比平日里高些,给?我吓得,哎哟……”

    第129章 水牢

    地?下水牢森寒, 越往深处走,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几乎直钻骨髓。“鲁银”将手中火把插上墙壁,借着这昏暗光线, 又略带审度地打量起四周环境。

    眼见得石墙坚厚,水流自上方凿出的豁口处、不管不顾向下倾泻,没走几步, 便已几乎没至胸前。

    他随手撩起一泼水、指尖略一摩挲,又凑到鼻尖轻嗅。确认再三,终忍不住啧啧称奇。

    “盐水啊, ”男人脸上似笑非笑, “这位摄政王……虽不明着弑父杀兄, 论及用刑手段之酷烈——倒实在不如给人个痛快。”

    说着, 将食盒中的苦药端出,随手洒净。他毫不犹豫,向着水牢正中方?向蹚水而去

    走得近了,方?才发现墙壁两面高吊起的铁索。铁链之中,赫然锁着那“阶下囚”不剩一片好肉、遍布伤痕的双臂,手腕早被磨损至血肉淋漓。

    可饶是如此,这点伤,与长鞭缚颈留下的可怖伤疤相比, 依然有些“小巫见大巫”:须知魏骁那日所使长鞭,乃玄铁所铸,上生倒刺。若是寻常人, 三鞭下来, 足够要去小命。

    可魏炁被那长鞭锁喉、生生在闹市中拖行百丈远, 末了,竟还剩一□□气?, 只颈侧终究留下一片蜈蚣般凹凸不平的伤口。

    明暗不定的火光之下,透着诡谲夺目的邪气?。

    多一分则过?艳,少一分,则太?怯。

    “鲁银”看得出神,不知想起什么,竟忍不住抬起手来,拍手笑道:“……陛下果真‘天生神子’,非比寻常,”他说,“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某自?愧不如。”

    水刑之残酷,本就不在顷刻间要人性命,而是漫长却?无力反抗的过?程。

    无法完全坐下休息,更无可能安心睡觉,只稍一松懈,便有可能溺毙水中而死——当然,魏骁如今绝不会让自?己?手上最?有分量的人质轻易死在这里,是以,方?才刻意?绑住魏炁双臂,以免他坠入水中。可这每日盐水当头?淋下——

    很难想象,这般酷刑,竟还有人能熬到现在而不愿松口。

    “……”

    不远处,魏炁唇色青白,双目紧闭。

    无论“鲁银”怎么试图激怒他,他依然没有开口应声的意?思。

    男人见状,自?知时间有限,索性也不再含糊、抬手揭开脸上人/皮面具。

    “陛下,”不用刻意?伪造声线,他的声音如旧散漫清雅,甚至作势冲魏炁略一拱手,“昨夜夜探舍妹闺房,不知叙旧可还尽兴?”

    谢缨不卑不亢,笑容云淡风轻:“某今日冒险前来,亦实是有要事相商……还望陛下,看在谢某曾在摄政王面前为您出言求情?的份上,卖谢某几分……薄面罢?”

    未等话音落定,魏炁蓦地?睁开眼来。

    黑曜石般墨色深沉的双瞳,眼底却?如古井无波,幽深沉凝,叫人难以分辨、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而谢缨不闪不避,与他四目相对。

    半晌,忽却?扬唇笑起:“权作抛砖引玉,且让谢某猜猜,昨日王姬前来、同陛下说了什么?一夜之间,竟叫受困于此的‘阶下之囚’,得以自?由出入重兵把守的别苑,若非谢某不巧打扰,恐怕陛下还要耽搁许久——”

    “奇了怪。既能逃,而不逃,”谢缨幽幽道,“反而心甘情?愿回来做这入网之鱼,陛下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如你?所见。”魏炁说。

    “如我所见?……可惜。所见不一定便是真。”

    “真真假假,慧眼自?辨。不过?,孤如今更想知道,谢兄这是又在打什么算盘?”

    一声“谢兄”,他唤得云淡风轻。

    却?把谢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逼出几分裂痕——直至彻底敛去。

    “陛下近来,总有出人意?料之举,惊世骇俗之言,”连声音亦冷透,不觉话中带刺,“如若不然,谢某本以为,此番陛下亲征、风头?无两。待我等率援军赶到,总少不了一番苦战,却?不料陛下此战,竟输得这般狼狈,倒叫一众突厥勇士……全无用武之地?。”

    辽西人本就连战连败,士气?低落。

    在他的预想之中,哪怕突厥援军至,两军联合包夹,亦最?多不过?杀灭魏军几分威风。谁知,结果竟是一战告捷。

    所有的功劳,顷刻之间,尽数归入“不辞辛劳”借兵、又千辛万苦迎回“神女”的摄政王手中。

    而他的算盘落空,手无军功更无立足之地?的突厥精兵,只能部分龟缩驻扎在城外,部分值守别苑。眼看着便要落入“赔了神女又折兵”的尴尬境地?。

    “我本以为陛下战败,概因身受重伤、没几日可活,可昨日一观,陛下竟能避过?别苑数百耳目,来去自?如。想来,尚有几分余力。”

    谢缨道:“不由让人想问?,陛下当日,究竟是败给了谁?”

    究竟是技不如人,又或是自?投罗网?

    魏炁听出他话中有话,却?反而一笑。

    唇齿微震——抛出的依旧是那句:“如你?所见。”

    “所见即真?”

    “自?然。”

    “好,那陛下可否直言,昨日究竟与王姬作何交易——她?为何一反常态、甘愿相助于你??”

    “人之天性,本就‘此消彼长’,”魏炁闻言,忽的定定看他,“论及玩弄人心,谢兄一向最?是擅长,何需问?孤?”

    “陛下谬赞。然则人心难测——”

    “无心之人的确难测,有心之人,却?是一目了然,”魏炁反问?,“不然,今日之战何来?”

    【魏炁,你?那时明明答应过?我……!你?说过?会放我回辽西,让我在辽西度此余生,你?亲口答应过?!】

    【可为什么……你?现在又要让辽西变成这副模样?你?究竟还想置我于何地??!若不是你?,我还是赵家唯一尊贵的女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迫嫁给……嫁给……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昏暗的水牢中,女人手执匕首、步步逼近。

    涕泪纵横间——分明是与记忆中同样的一张脸,同样艳若桃李,却?再无昔年娇俏可人的少女情?态。

    只歇斯底里地?质问?。

    近乎绝望,颤抖着高举手中匕首。

    而魏炁望着她?,无有言语。

    莫名的,却?忽想起赵莽那句——“她?长着一双,和?你?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有吗?

    他于是问?自?己?。

    为了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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