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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沉珠》 104. 血池 四年前,你就躺在这座池子里。躺……(第2/6页)
她并不懂那笑容底下的苦涩。
直到许多年后,代母持家的长姐,也如昔年的阿爹一般,每每痴坐着,为出征的将士们没日没夜地祈祷。她在阿姐面前问了同样的问题,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因为阿姐害怕。】
原来,是害怕。
【怜秋,若是哪天……我们败了,连阿爹也不在了,到那时,你想辽西,还能守得住么?我们这些人,又究竟是忠君之将,还是乱臣贼子?】
外人看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赵大将军,到头来,也会害怕死,害怕马革裹尸,一去不回,害怕守不住赵氏一族的根基,辜负了曾对他予以厚望的旧主。
可,他仍然还是去了。
每一次,都义无反顾,不曾回头,从意气风发,到老将迟暮。
每当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便重新做回了辽西人眼中威风八面,无所畏惧的英雄。
直到,他再也没能回来。
大魏皇帝派人割下了他的头颅。临死前,他的双目仍不敢置信地大睁着。
“真奇怪呀,”赵小姑娘说着,忽有两行盈盈热泪自眼眶滚落,不知是在梦里哭,还是在为她而哭,只是瓮声瓮气地呜咽着,“每一次我都想说,阿爹不要走,就像……就像其实、现在,我也怕黑,不想让你走一样……可是我知道,十六娘,你们到最后,都会走的。”
沉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无声一笑。
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她挽留的手塞回被子底下。
就像她没有问,赵小姑娘也并没有说,贵为兵马大将军膝下幼女、为何会被送来上京,心甘情愿地“以死明志”;此刻,她也没有立场向赵小姑娘解释自己的想法。
“这糕饼,”她只是说,“夜里若是饿,拿去吃了吧。”
朝华宫外。
更深露重,夜半天寒。
值夜的侍卫呵欠连连,百无聊赖。期间,却不知谁先开了话头,说起今日那神兽大闹夕曜宫、抓伤世子殿下,竟还被陛下亲自送了回来的事。
“当真?那世子殿下平日里在宫中横着走,论及受宠,还要压过太子一头,竟被个畜……被‘神兽’比下去了?”
“哪能有假,白日里我替人轮值,亲眼看到的。至于世子殿下么——说是世子,其实谁不晓得,他亲爹,那当年可都是死在……”
话音未落。
“嘘!小点声、小点声,你脑袋不想要了?”两人中年纪稍长的那个、显是谨慎些,当即低声呵斥道。
“怕什么?”年纪小的却不信邪,只漫不经心地一耸肩,“这地方除了鬼,哪还有人能来听墙脚。要我说,那小世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险些步了他爹的后尘——毕竟是个半大孩子么。听说,过这一遭,吓得魂都没了,现如今还发着高热、病得要死不活。这谢后……人都死了,生前养的一只畜生,在陛下跟前竟都有这般威风。”
“威风有什么用。平日里,也不见陛下往这来。咱这门可罗雀的劲儿,半点油水都捞不着。”
“可不么,都好几年没——谁?!”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不停,忽然间,却见一盏宫灯、烛火熹微,自宫道远处缓缓而来,顿时心虚得变了脸色,齐齐抬头望去。
待人走到近处,却才发现,来的竟是个“熟面孔”。
“陆太医?”
侍卫头领的目光径直掠过持灯的小太监,看向那太监身后、一身青衣长袍的男子。
再开口时,语气却不觉带上几分忖度:“您这是……”
“奉陛下之命,特来为神兽诊病。”
“可是……”
两名侍卫迟疑地对视一眼,心道您大白天不来,偏挑夜里来?这……
让人想不怀疑都难呐?
陆德生见状,也不过多解释,从袖中径直掏出一只令牌:只见那黑底金字,上刻五爪金龙,龙爪之内,赫然正是一枚“炁”字印。当今天下,持此手令者,不过人。
通行手令?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后退半步。
“是卑职失礼,职责所在,还望大人莫要见怪,”半晌,却终是恭恭敬敬、给人让出条路来,“陆太医,请。”
话音落定。
那手执宫灯,弓背耷脑的小太监立刻机灵地走在前头、持灯为陆德生引路——
直至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朝华宫主殿,反手合上殿门。
全程绷得大气不敢出的“小太监”,却才立刻背靠门闩、长舒一口气。
红缨帽摘下,一头青丝倾泻。
“陆太医,”沉沉哑巴了一路,到这时,终于代那两名侍卫,问出了心底一模一样的问题,满脸无奈道,“有什么东西,非得这么晚来看?”
原以为是要低调不惹人注意,因此选个夜深人静时。为此,她甚至都做好了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夜半翻墙、被暗卫逮走的心理准备,却不想,这陆医士竟来得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避人。
那半夜来的意义何在?
陆德生闻言,失笑不答。
眼见得沉沉忽被不知从哪窜出的狸奴扑了腿,一脸紧张地示意那四脚兽“嘘”声,索性又代她拾起一旁宫灯,做起了引路的差事——
“肥肥,你呆在这,不许再跟来了。”
内殿卧榻之下,便是那再熟悉不过、寒气扑面的地宫入口。
腿上,却是盘成一团誓不挪窝的崽子,沉沉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把这铁了心要黏她的狸奴揪开,只好向陆德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带它一起来罢,不妨事。”陆德生却已先一步钻进密道之中。
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沉沉想了想,到底将腿上“有恃无恐”的狸奴抱起,后脚跟了上去。
然后。
原本的“累赘”,不懂事的崽子,随着两人穿过密道,步下阴森长阶,很快,便成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某人……离不开的手炉。
“怎、怎么这么冷?”沉沉冻得直打颤,隔着一层薄薄鞋底,脚趾仿佛都快要被冻掉,忍不住颤巍巍问出了口。
她记得从前这地宫虽冷,但只要不在那寒冰石床范围内——到底还只称得上“凉快”、不至于无法忍受啊?
可如今,这地方却简直如冰天雪地一般。
沿路行来,“风景”大变,随处可见巴掌大的夜明珠嵌入墙面,直将昏暗阴森的地下暗道,照得犹如白昼。
没了那些刁难人的机关,层出不穷的陷阱,只剩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冰玉石铺满四周,越往深处走,寒意直钻骨髓。
可怜她衣裳单薄,想叫苦也没有回头路走,唯有搂紧怀中的狸奴取暖。饶是如此,她的手指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红,嘴唇血色渐褪去,反被寒意逼出皲裂般密结的纹路,稍一舔舐,刺人的疼。
与她相比,陆德生却显然是受惯了冻的。
回头看她一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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