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珠: 92. 我执 “今日,便去破了这段执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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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说的分明是突厥话。

    而她此刻是解十六娘,不是谢沉沉。

    解十六娘,理应是听不懂突厥话的。

    她傻在原地。

    许久,方才捂着脑门,有些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

    阿史那金见状,轻哼一声。

    抬步欲走前,目光却终于从上到下,颇挑剔地打量了面前这“胖姑娘”一眼:

    白得过分的脸,弯如新月、却愈发衬出面若银盆的眉;鼻子生得秀气、鼻梁却有些微塌;唯独嘴唇倒是红艳,可,一眼便知,皆因抹的口脂作用斐然——总的来说,便是五官之中,哪一样都不算出众。

    但奇怪的是。

    纵然每个五官都称不上格外出众,组在一块,却又有几分和气温良的美。

    尤其那双眼睛……

    脑海中的记忆有一瞬模糊。

    【你,还活着?】

    不知怎的,时隔多年,他竟忽又想起那昏暗无光的地牢中,扑在栅栏外、拼命向他招手的魏人少女了。

    明明她的脸,他都早应该记不清了才对。

    却不知为何,竟还记得那时自己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时,如擂鼓般躁动不已的心跳。

    还活着?

    没有被英恪杀死?

    他害怕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只是她尚未离开人间的一片魂。

    那少女闻言,却一脸古怪地歪了歪头,反问他:【不然呢……你以为我死了?】

    剔透分明的眼底,映出的是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满面涨红又难掩喜色的自己。

    而一时间。

    他亦只想到同样的这个词,剔透分明——来形容眼前这陌生魏人女子的眼睛。

    纵然时隔经年,故人早已化为白骨,可陡然的这一眼,仍是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阵恍惚。

    【你,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毒药。】

    【……】

    【第一次吃这种‘毒药’吧?我可是从小吃到大。】

    分明身着囚服,困于牢狱,满面污垢,发似蓬草。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可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那种互相依靠取暖的信赖,和无可取代和寄托感,竟永远压过心头翻涌的惶恐不安。

    所以,他想。

    自己大概……也许,是的确喜欢过那个女人的。

    也许一瞬,也许更久,但,至少都是喜欢。

    他本就是最尊贵的草原王子,平生所拥有的女人无数,每一个,皆是爱恨随意,不求结果。

    唯独这个女人,却令他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奢望——却终归也只是奢望而已。

    一个与他为敌的魏女,一个毫不留情给他下毒、利用他的细作,甚至于,她还是那个疯子的女人。

    他纵然喜欢过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

    他看着眼前少女几分不解,几分惶惑的眼神,牙忽然莫名地疼了起来,不由地伸手捂住腮帮。

    殊不知,与他四目相对的某人,心下又是另一番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阿史那金!

    是他没错,可是……阿史那金怎么会在这里?!

    沉沉懵了。

    “十六娘!”

    不远处,却忽传来一声焦急的轻唤。

    她闻听此声,顿时如见救命稻草,满脸喜色地循声望去,正见方才被人叫走的七娘,此刻与魏治一道并肩行来。

    四目相对间,解如星的目光在她和阿史那金两人中来回逡巡,末了,却忽的加快脚步,几乎小跑上前,伸手拦在了她与阿史那金中间。

    魏治后脚赶上,一眼瞥见自家妹子头上那圈红印,又见阿史那金——此人一脸不善,表情莫名。脸色亦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一家护短的,对上心气高的。

    两方气氛,自是不消多说的剑拔弩张。

    若非阿史那金身边那两名亲卫恰时出现,解如星亦清楚此来有正事要办、悄然在身后扯了魏治衣角提醒,沉沉险些以为阿史那金这一撞、要撞出什么收不了场的祸事来。

    还好还好。

    她轻拍胸脯,一脸惊魂未定。

    直等目送着阿史那金一脸不情愿地被两名亲卫“架”回席间,这才低声问起自家七姐:“咱们……今日……这是,到这来做什么的?”

    解如星不答,却伸手在她额间轻揉,问她:“疼么?他撞的?”

    “不疼。”沉沉听出她话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一时失笑,心说这点疼算什么——更疼的、疼上千百倍的,她也不是没有领受过。

    与其说疼,不如说,她是被突然出现在跟前的阿史那金吓了一跳。

    “不过是恰好撞到了他那些珠珠链链上,不碍事,这印子一会儿就消了,”沉沉道,“七姐,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还有表哥……你们路上碰到了么?今日这府上这么大阵仗,是在筹办什么?”

    许是方才受了惊吓,她这声表哥喊得尤为顺口。远没了最初面对魏治、知道他是自己“哥哥”时的别扭。

    魏治听得亦顺心,紧绷的面色顿时舒展开来,侧过身去,手中折扇轻摇,笑着给人扇了扇风。

    “回头再跟你解释。”他说。

    悄摸侧头、瞟了眼厅中主座方向,发觉赵明月尚未现身,这才放心地小舒口气,又道:“表哥今日另还有‘大事’要办,不过现在,先得和七姐一起,抽空把你的‘大事’解决了。”

    沉沉:“……?”

    她能有什么大事要解决?

    “跟我来。”

    魏治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头。

    七弯八绕,对最后,却是把解家两姐妹带到了梨园中的一处佛塔下来。

    佛塔高耸,拔地而起,足有十三层,不知是何缘故,甚至还有一列重甲士兵在外巡逻把守。

    与梨园中春色无边、芳草葳蕤之景格格不入,青铜色的塔身,愈发显出别样的威严——甚至,称得上是威压了。

    沉沉一脸不解地仰头。

    七姐今日说要带自己出府散心,如今,放着大好春光不看,却要来登佛塔?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魏治急着回厅中赴宴,不便久留。眼下,已然将人带到,他独自上前,与佛塔下的守卫低语片刻。见众士兵让开道路,这才终于放心,与两姊妹打了个招呼、匆忙转身离开。

    沉沉目送那玄色身影跑远,又扭头看向自家七姐。

    想了想,小声道:“那,我们,上去?”

    大抵登高望远也是一种乐趣。

    散心嘛,不在意形式,能舒缓心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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