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珠: 32. 谢氏女 “她是唯一一个、愿为儿臣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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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的一刹。

    魏峥忽而微怔。

    那双眼睛……

    与记忆中的“故人”,几乎出落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丽姬的眼含泪含情,氤氲水雾之时,便是再凶恶的人,亦难免面对她而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而眼前的这双眼,却如淬冷浸霜。无悲无喜,无忧无惧——平静得让人生厌。

    甚至,望而生畏。

    魏峥莫名心下一凛,当即蹙眉道:“朕命你暂居朝华宫中,是要你静心养性,你却一再犯禁,让朕失望!”

    又道:“无论如何,此女断留不得!嫁娶之事,亦休要再提。待你病愈,朕自会为你择朝臣家中适龄女子、纳为正妻,日后你出宫建府,家中妻妾亦能有所助益。”

    “多谢父皇。”魏弃闻言,叩首以拜。

    魏峥见他乖顺,心下稍宽。

    脸上慈祥之意却未及停留一瞬。

    又听他低声问:“但,此病若终身难愈呢?”

    “……”魏峥一时哑然。

    思忖片刻,正欲宽慰两句。

    却见面前少年猛地捂住胸口,随即,一口鲜血喷出。

    入目所见,斑斑血迹,望之可怖。

    魏弃大汗淋漓,面上神色狰狞。

    魏峥见状,亦大惊失色,正要开口、唤安尚全入内。

    魏炁染血的指尖,却如哀求一般,轻扣住他衣角。

    “父亲……父亲。”少年低声喃喃着。

    魏峥闻言,眼眶忽的一热。

    是了。

    他怎么能忘记。

    魏炁,而不是魏弃,是所有皇子中,曾唯一被允许叫他父亲的孩子。

    他曾那样的,珍爱着自己和丽姬的独子,仿佛唯有无尽的父爱,可以偿还他对朝华宫中那道伶仃身影的愧疚。他不能见她,却能日日见到他们的孩子。为此,他把所有的心血、疼爱、关注,都给了自己这位天赋异禀的“九皇子”。

    他带着阿毗上朝,把阿毗抱在怀中,听群臣议事;

    他会如同寻常的父亲一般,教自己的儿子写字、读书、拉弓、狩猎,在四下无人时,问他,你阿母的生辰,可有准备些什么哄她开心?傻孩子,阿父教你可好?

    阿母,阿父,还有唯一的孩子,他们的阿毗。

    回忆如潮水涌来,魏峥心痛如绞。

    仿佛一瞬苍老,他竟有些站不稳了,许久,方才颤颤蹲下身来,扶住魏弃的肩膀。

    “怎会如此!”他说,“太医说,你的病已见好,你已数月未曾发病,怎会如此,阿毗……”

    他是天子,是万民之君。

    绝无可能让一个疯子承继大统,亦不能让世人知道自己的私心。

    他让阿毗避世于朝华宫中,只为能在自己羽翼下、护得此子一时。

    只要留得一命,未来总有转机,可如今……如今……

    魏弃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几乎倒在他怀中。

    似是撑起了全身力气,方才艰难道:“父皇,儿臣自那日落水后,寒气入体,引发旧症,之所以未见发病,并非痊愈,而是病体难支,有心无力……可,早在母妃身死之时,儿臣便已无意苟活,如今十余年过去,终至于此,儿臣……儿臣不觉痛苦,反而解脱……”

    “儿臣自知时日无多,此生未能替父皇分忧,一生至此,徒增笑料耳,愧对父皇厚爱。出此下策,亦只为了死前,能与父皇最后相见,全了此生、父子缘分……”

    毕竟。

    若非如此,多年来,始终有意回避朝华宫旧事的魏峥,又岂会愿意与他相见?

    魏弃说着,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

    方才那寒霜一般的目光,仿佛不过幻觉,眼下,唯有父子温情如旧,恍若隔世。

    语毕。

    见魏峥面露不忍,他挣扎着跪坐起身。

    又再度端端正正、向魏峥叩首道:

    “如今,能得见父皇,儿心已无憾。只是,儿久居朝华宫,名为皇子,却早与囚徒无异,尝遍世情冷暖。谢氏女,是十一年来,唯一一个、愿为儿臣奔走之人……儿臣于她有愧。”

    “那日落水,她颈上现出青痕,也只因儿子发病,险些将其扼死于掌下——而她,明知与儿子相处、朝不保夕,却仍秉仁义之心,为儿治病奔走。儿子却未能为她争辩,令她阴差阳错,成了儿身边有名无实的妾,坏她名节。他日若入地府,仍心中难安。”

    “因此,儿今日前来,既为见父亲最后一面,也愿为她求一恩典,”他说,“请父亲,全了儿子此生,最后一个心愿。”

    沉沉等在御书房外,从傍晚等到深夜,亦没见魏弃出来。

    反而那位安公公被唤入内,很快神色慌张地匆匆行出。

    不多时,几名背着药箱的老翁便随他鱼贯入殿。沉沉心头狂跳,却也不敢当真凑上前去,只能站在原地心焦不已。

    又过半个时辰,那安公公一脸疲色地出来,将她打发回朝华宫。

    她在院中徘徊,从深夜又等到天明,却仍是没见魏弃归来。

    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伏在院中石桌上睡去。

    再醒来时,人却已在熟悉的卧榻之上和衣而卧。

    她一怔,掀开被子起身,跑到院前一看。

    魏弃像个没事人般,如旧坐在石凳上刻木。

    木屑纷纷,他神色亦如往昔庄重,听见脚步声,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醒了?”

    沉沉莫名松了口气,道:“醒了。”

    而后。

    一坐一站遥相对,一时之间,竟就无话了。

    沉沉还惦记着自己昨日被“骗”去送信的事,心里难免别扭;

    魏弃则是本就话少。

    在他这里,许多事在做成之前,不必说。

    不必说,自然便沉默了。

    沉沉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的确没有开口的意思,却到底没忍住上前。

    小声问:“殿下,昨夜……御书房外,奴婢瞧见,半夜叫去了好几位太医……”

    是你又发病了么?

    后头那句话,她没敢问出来。

    魏弃闻言,却微微颌首,道:“演了场戏罢了。”

    怎么像是把她的心里话给回答了?

    她应该没有说出口吧?

    “……”沉沉一愣。

    “我有分寸。”他又说。

    这般坦诚,且惜字如金,她反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只得学着他平时那样“哦”了一声,转身便往小厨房走。

    没走几步。

    “狸奴我喂过了。”身后,魏弃却倏然出声道。

    她步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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