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抚养的第三年: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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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事务儿子自能料理,即便儿子事忙有时顾不得,巧容亦可帮衬一二,这您无需担心,若您嫌膝下荒凉,不得天伦之乐,除了巧容,族中亦有知情识趣的孙子孙女儿,可时常过来同您说话解闷。”

    “你是说我叫你成亲,是灶王爷扫院子——瞎操心?”2

    “儿子并无此意。”

    “那是我多心了。”老太太冷笑。

    见气氛又要剑拔弩张,陆烛不欲与她争执,起身告辞,待越过花罩子,走至门口,忽听老太太在里头道: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若不是因为.....”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声音开始哽咽:“若不是因为钰儿去得早,便是你求我我也不惜得同你说这些。”

    陆烛脚步停下,立在那里半晌,半边身子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下,半日没言语。

    他早知老太太因为当年之事对他心存芥蒂,只是没成想,这芥蒂会这样深,到如今还没放下。

    “大哥的事,从前我已与您说明了,我若不放那人出去,只怕大哥的病,发作得只会更快。”

    然而这样的话,老太太却听不进去半点,“他那样喜欢王氏,有她陪着,就算有病,时日久了也自然会好,就算他们闹得再凶,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做什么从中插手,你大哥的命就是被你害的!”

    这样的话,陆烛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只是没有哪一遍像今日这般声嘶力竭,锥心刺骨。

    听见动静,底下伺候的人早静悄悄退出去躲了起来,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廊下的鹦鹉在学主人凄厉的叫声:

    “你害的!你害的!”

    两年前,巧容她母亲离开陆家,陆烛大哥吐血那一日,这只鸟也是如今日这般的叫唤。

    鸟笼下,是巧容那张惶恐无助的脸。

    她刚睡醒,头上还带着她娘的银鎏金花头桥梁钗,拉着他的衣袖仰头问他。

    “三叔,我娘呢?”

    她娘走了。

    大哥为她准备了两个人的盘缠,她却丢下她的女儿,一个人走了。

    他不知该如何同她讲,这对一个多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姑娘来说,太过残忍。

    只能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若你愿意,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巧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叫人瞧不透的神情,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种被亲近之人抛弃的悲愤。

    这么久了,他竟还记得这样清楚。

    或许说,关于她的事,他总是记得这样清楚。

    真是怪事,这种时候,他竟也能想到她。

    大约是因为,她是他在这府里仅剩不多的,还能说知心话的亲人。

    陆烛看了那鹦鹉半晌,待它没了力气叫喊,才终于开口:“母亲好生静养,儿子往后再来看您,至于旁的事。”

    他回头:“您着实不必再操心。”

    -

    陆烛回屋时已接近三更时分,问了人,知道巧容没有大碍,已然被妥当送回自己院子,便梳洗睡下。

    胡乱睡了一|夜,不到鸡鸣时分便起身,坐了轿子上朝去。

    下朝后在文渊阁同人正处理公务,打眼瞥见一身穿青色贴里的小火者进来,冲他行礼,说有人寻他。

    到了外头夹道上一瞧,却是昨日未见的宋太医,他正在那边来回踱步,好似正为什么事烦心,见了陆烛,这才收敛了神色,行礼喊了声‘陆阁老’。

    陆烛同他寒暄一番,“宋太医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太医犹豫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下官知道轻重,只是医者仁心,不说出来,怕耽误姑娘身子。”

    说是如此,可实际上他是怕将来出了什么问题,被陆烛迁怒,这才不得不过来一趟。

    可陆烛的表现依旧比他想象得要更吓人。

    神色虽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息却瞬间变得冷飕飕的,好似一下从和煦春日到了数九寒天。

    自己不过是提醒他家里那位身子弱,近日少同她行房,如今就已有肾虚之症,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成症候,怎得他就如此生气?

    宋太医颤颤巍巍道:“也许是下官医术浅薄,诊错了也未可知......”

    陆烛神色已然回转过来,谢过宋太医告知,“还请太医不要叫旁人知晓。”

    宋太医连忙应是,“阁老放心。”

    到了下值的时候,在外头等候的赵忠见到自家三爷的面色很是不好看,只以为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宽慰了几句,却丝毫不起效果,忙住了口。

    到了家,陆烛直接往巧容院儿里去。

    一路上,他想起宋太医的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肾虚,行房......她难道已同那情郎暗通款曲了不成?

    混账!

    越过穿廊,来到仪门首,见巧容院儿中静悄悄,一个人也无,连扫地的丫鬟婆子也不见,停下脚步,叫跟着的人全都到外头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这才重新抬脚进了屋子。

    里头静得出奇,日头透过窗格子洒在地面上,像是一地碎银。

    陆烛越过多宝阁往里走,渐渐听到一丝隐秘的声响。

    那是从人的嗓子眼儿发出来的。

    似痛苦,又似欢愉。

    这声音......

    陆烛的手落在低垂的大红软帘上,呼吸微沉,指尖隐隐泛白。

    半晌,终于缓缓将帘子挑开一条缝,正瞧见里头光景。

    里头并无旁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侧躺在架子床上,睡得正香。

    她背着身,又有床帐遮住,有些东西便瞧不清,只能看到细碎的日光透过窗格子打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像摇曳的海棠。

    陆烛神色稍霁。

    并非他想的那般。

    是那太医医术不精也说不准,她一向身子不好,体虚再正常不过,哪里能跟行房扯上关系?

    是他心太急,冤枉了她。

    陆烛紧绷的嘴角松懈下去,说着就要放下软帘,正待要走,忽得见里头那人翻了个身。

    或许是嫌热,她撩开水红床帐,欲要将它挂起。

    于是,在她抬起臂膀时,陆烛便看见了那正被她双腿紧压着,遭受蹂躏的他的寝衣。

    以及那张他万分熟悉,此刻却——

    布满春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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