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千里: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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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恭然作答,话语不自觉地谨慎了起。

    “先生何故这么问?”

    然先生又若无其事地阅起端来的书册,轻声吩咐道:“无事,将茶水换了,糕点就撤下吧。”

    “是。”扶光闻声而退,转身之际,却被先生再次唤住。

    “且慢,替我去查一个人。”

    轻执墨笔,于宣纸上落下几字,曲寒尽不紧不慢地将之折好,再抬袖递向这小厮。

    展开纸张时,扶光满目困惑,未忍好奇心,犹豫地发了问:“先生,这前朝的人不是已经……”

    “让你去查,无需多问。”

    他清冷回瞧,命小厮无需知晓,照做便是了。

    待扶光谦顺拜退,他闲坐于椅凳,抬眸赏起院中花木,容色仍是安宁平静,方才的思虑似乎不曾停歇。

    夜间黑云遮月,万木葱茏随夜风而摆,司乐府的后山影影绰绰,因寒凉夜风添了几分阴森可怖之息。

    一抹明丽似春花般的婉色止步于林间,背向万千林木,仰望上空的无月夜色。

    缄默良久,一双凤眸莞尔一扬,她轻问出声:“凝竹,拂昭遭九皇子清剿,目前还剩几人?”

    “回公主,不足三成……”

    树影中随之现出一道人影,凝竹肃然跪拜,思来想去,将近日所遇一一相道:“不过,属下寻到了前朝副将董常,其手上还留存着一些兵将。”

    董常……

    那是陇国除大将军外,在陇朝兵将中最有威信之人。亡国已过数年,不想除她之外,竟还有一人劫后余生……

    “他竟也侥幸活下……”楚轻罗喃喃低言,倏然转回身,迫切道,“唤他来见我。”

    忆起与董常相见之景,凝竹犯难万般,不由地放缓了语调:“只是……董副将已病入膏肓,怕是撑不了几日。”

    眼底燃起的希冀霎时黯淡,她不想寻到的副将已未剩几时,眸色复杂非常,沉声问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最多七日。”

    凝竹正色回应,念及其手握兵符,忙肃声禀报:“大将军就义时,将兵符交由他看管。”

    “如今,董副将想将兵符亲手交于公主,望见公主最后一面。”

    第30章 旧臣(2)【VIP】

    陇国兵符竟在那人的手上……

    曾经的陇国将士早已各奔东西,纵使有兵符在手,也敌不过大宁雄厚兵力,楚轻罗深思片晌,觉现下势必要走上一遭。

    尽管国破不堪,仅剩微乎其微之力她也要试上一把。至少让兵符落于掌中,她将来也好有调遣的余地。

    她一沉眸光,凛然言道:“明日,明日我便走一趟,你且引个路。”

    “属下从命。”凝竹见势俯首抱拳,端肃领了命。

    “时日隔得久了,世人都要忘却了昔日的陇国……”

    浮云游散而开,月辉于云缝中透下,楚轻罗再望当空,秀眸中泛着狠厉之色:“前路渺茫,我也要让他们一寸寸地偿尽悲苦……”

    公主的怅惘之语清晰入耳,凝竹抱紧了拳,似也有愤恨难消,笃定道:“娘娘的在天之灵定护着主上一世无虞,护着主上一切顺利。”

    今夜是凝竹前来,未见风昑踪迹,她环顾四周,并无人迹,想着上回将那疯子伤得不轻,应是暂无法得见。

    眉目悄然一扬,楚轻罗勾唇轻笑,忽有兴致地问起那一人的状况:“风昑是被我伤得走不了路了?”

    凝竹似乎回想起什么,对那男子亦是无可奈何,不作相瞒地回道:“受点伤不至于躺在榻上多日,那家伙说是公主有令,暂不见他。”

    风昑的身子骨果真硬朗,她将其伤得那般重,倒也能伤愈得如此快,亏她还多此一举地关切了一番……

    “有时觉得他自作主张,不服管教,有时又觉他可怜……”楚轻罗凝了凝眉,良久叹落一息,“本宫迟早会被他气得半死。”

    “主上息怒。”那家伙成日觊觎着主上,凝竹着实有些怀恨,唯恐哪日主上真被欺了去,借此可让风昑收敛些心性。

    “要不要属下再去罚他一阵子,好让他长长记性?”

    “去吧,令他刻骨铭心些,也是好的。”她闻言觉此计甚佳,便命凝竹去继续惩处。

    夜空的层云似又遮了清月,几声闷雷响于山林之上。

    凝竹见着即将有骤雨倾落,提醒着主上快些回房,自身便退隐至暮色中:“主上高明,将要下雨了,属下不扰主上安寝。”

    好不易才寻到的董常定要见上一回,次日晨时,她轻步前去偏堂告假,想出这府邸几个时辰。

    行至雅堂前,她见曲寒尽正如往常般淡雅地翻着籍册。旁侧空荡的案桌上摆着茶点,一盏清茶似乎还温热着,此人像是候着她来学琴。

    心下莫名淌过些许歉疚,楚轻罗静立半晌,朝他轻拜:“学生今日需出府一趟,还需先生应允。”

    “因何事出府?”

    听罢,堂内清影直身而望,双眉微然蹙起,冷声问道。

    “学生暂不可说。”

    她不假思索地答着,自从知晓先生诚意掩护后,她微乱了心绪,明了自己的暗中所为逃不过他的眼眸,便不愿再瞒骗。

    否则在先生眼中,自己真成了笑话。

    曲寒尽了然颔首,从腰际取下垂挂的一枚玉坠,轻放着书案上:“去吧,为师往后都不问了。”

    给她贴身之物,是让府门处的侍卫放任她离府,此举已由经先生应允。

    他随即望回书卷,眸色依旧未起波澜。

    上前将玉坠攥于袖中,她垂眸又寻思了几番,忽地开口:“先生若想知晓,等学生回来,学生可相告。”

    先生从不参与朝中争权,她与此人并无冤仇,仅是借了司乐府作为藏身之所,往后还有用他之处,告知一点也无妨。

    “你想告知,为师不想听。”

    哪知先生回得淡漠,关乎她之事,他大抵能猜出丝许:“无非是一些深仇大怨,冤冤相报的,为师听得多了。”

    “等哪日先生想听了,我再道与先生听。只是……”楚轻罗悠缓地垂落凤眸,生怕到时他惧怕祸事,将她驱逐出府,“先生不能赶我走,我若走了,再无地可去。”

    案旁的公子向她轻望一眼,从容应了下。

    “我应你。”

    走出司乐府时,见凝竹立于府门外的一棵榕树下,她默不作声地走入深巷中,示意其顾自前行,以免暴露行迹。

    途径八街九巷,随凝竹步入城外的一处偏僻村落,周遭荒凉,不见人烟,似已荒废了多年。

    凝竹轻然停步,张望了好半刻,,便是那宅子。”

    顺凝竹的目光瞧望去,楚轻罗望着茅屋中最是破旧的一问,静理着意绪,而后缓步走进。

    门扉虚掩,屋内唯有一张木桌和硬榻,桌上放着一壶一盏,旁的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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