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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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察觉他似乎有话要问,她话到一半戛然,生硬改口:“要不……请屋里坐一坐?吃杯热茶暖一暖再走也好的。”

    她改口时已禁不住面露喜悦,卫勋却仍在犹豫,他素来行事果敢,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从没碰上后宅之事。

    偏生此番是碰上了女人,他不得不为她瞻前顾后起来,考虑她的想法,顾全她的名声。

    想着,今晚才第一次正眼端视她,这一看才发现她搭在肩头的长发竟然还是半湿的,发尖滴落的水在薄袄上晕开一片水印。

    一团小小的水晕之下,是瑟瑟发抖缩起的窄小肩膀。

    她就这么忍着寒冷站在冷风里,与他说了这样久的话。

    于是其他的就暂且先顾不得了,卫勋拎起炭筐,“我先帮大嫂将火盆燃起来要紧。”

    在野外行军打仗,生火就当家常便饭,火折子他向来习惯随身携带,很快,火盆在桌边升起。邵代柔想个辙将茶吊子在火盆上暖起来,热茶也就是现成的了,整间屋子都陷进融融的春天里,两个人就在一片暖意里对坐。

    邵代柔忍得牙酸,不然她怕她要龇牙咧嘴笑出声来。

    她的心上住了一只小鬼,小鬼这会子可忙着哪!忙着释放出一缕再一缕压不住的窃喜。

    她和卫勋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又怎么样?横竖是架不住她为又偷得一点独处的时间而高兴。

    心情好了,看万事万物都要可爱几分,她双手捧着茶碗子,冲着卫勋呲牙笑叹道:“热茶就是香啊……”

    卫勋隔桌看她,望见一张笑盈盈的脸,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像两朵绯红的云,不再像是风雨里来去的惨白薄纸,眼底流光,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原本是想搭腔说话,却正看见一滴剔透的水珠从乌发的发梢坠下来,荡进火里,“呲”的一声响。

    卫勋顿了顿,须臾,偏开了眼。

    邵代柔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被茶水烫得吐舌,其实水并没有那么烫,烫到的可能不是她的舌头,而是怀着鬼胎的心。

    “大嫂曾屡次提及李家待沧大哥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句话,便将邵代柔暖融融的心浇灭了。

    一提起李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笑得出来,脸上只剩下刻薄的憎恶,连语气都刚硬起来:“李沧将军从来没提起过?”

    卫勋只低眸望茶汤,“沧大哥甚少谈及家事。”

    要不是顾忌夜深人静唯恐惊扰天上的神仙,邵代柔简直恨不得要拍桌上凳了,“既然将军问起,正正好,我正发愁了好几日要怎么提呢!纵使将军嫌我长舌,我也忍了,那家人的所作所为,我当真是不吐不快!”

    事情还要从李沧的祖父一辈说起。

    在青山县这样相对闭塞的乡下地方,宗长在族内的话语权有时候甚至甚过于律法,族长之位已经不能用“香饽饽”一词来简单代替。

    宗族之间,为争夺族长的名头而手足残杀的例子屡见不鲜。

    在青山县的李家,时任族长是李沧的亲祖父。

    李沧祖父自感大限将至,然而膝下幼子尚不通人事,李沧祖父感念兄弟情义,决定由自家胞弟接任族长之位——

    李沧祖父的胞弟,也就是现在正当家的李老太爷。

    李沧祖父病逝前,李老太爷曾在病床前发下毒誓,待时机合适,定然会将族长之位归还李沧的父亲。

    立誓之时,或许是真的兄弟情深,李老太爷对幼年丧父的侄儿也是当真心存怜悯。

    但人都是会变的。

    尝到了在宗族内翻手为云的滋味之后,李老太爷也变了。

    昔日喃喃学语的侄儿逐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小小少年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不那么听话。

    在所有李家子孙辈都拼命奉承巴结李老太爷的同时,李沧的父亲就显得不那么识时务了。

    于是,对于后任族长的人选,李老太爷更加属意最会伏小作低的李老七。

    在李老太爷的稍加“点拨”之下,李老七联合了不少心怀鬼胎的兄弟子侄们,日日邀李沧父亲去吃酒,还教他抽水烟、引他上赌桌,借着外出谈买卖的机会,一次次把他往京城花里胡哨的香粉勾阑里带,酒钱替他垫、赌债替他还,就连粉头的香账也帮他清算,演足了“兄弟情深”的戏码。

    李家人恶吗?自然是恶的。

    李沧父亲也免不了是有错的一方,心志不坚,没能抵挡住诱|惑。

    每每吃喝嫖赌后归家,面对泪流满面的妻子和年幼懵懂的儿子,李沧父亲都悔不当初,不止一次在妻儿面前下跪、痛哭流涕、狠狠自扇耳光,甚至割手指写过血书,一次一次承诺洗心革面,可出门后被李家兄弟一勾,又一次一次打破承诺。

    日子昏天胡地的过,身子和精神头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没几年,李沧父亲便被花天酒地的日子掏空了囊,抛下妻儿撒手人寰。

    李沧父亲死后,手里的田地和铺子,慢慢以“代管”的名头被李家的各位叔伯瓜分殆尽。

    李沧母亲难道不知道吗?邵代柔想,她肯定是明白的,只是孤儿寡母寄人篱下讨生活,一个女人,怎样才能同这些健壮野蛮的叔伯抗争?只能装聋作哑,当破财消灾罢了,过一天算一天,一心只想着将幼子养大。

    丈夫生前胡天胡地的举止,随后猝然离世的打击,加上应对一帮终日虎视眈眈的叔伯蚕食,就这样草草过了几年,李沧的母亲便郁郁而终。

    那时的李沧已经算是半懂事的年纪,将李家众位叔伯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少年义气一时愤怒,请来金县令作证,扬言要斩断血脉,跟李家从此恩断义绝。

    一边是本地大族,一头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儿,精明如金县令怎么会平白沾这份荤腥,一句“家和万事兴”便算是劝过了。

    其实要按照邵代柔的想法,得先把父辈的家业从李家手里挣回来才是正事,天生是他的,凭什么拱手让人?

    不过那时的李沧多少还存着几分少年心性,对李家恨之入骨,李家的所有他都不想沾染,愤而只身离开投军去,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故事说到今日,邵代柔上蹿下跳指手画脚,眉眼高挑拧起,“你说说,这样污糟糟的一家人,竟然还好意思来找我,说我是他李家的媳妇,靦着脸要我去侍奉他李家宗长,我呸!”

    一时激愤,就连敬语都忘了。

    其实邵代柔从来算不得是愤世嫉俗,他们尘土里辗转翻滚的人,哪里讲究得起那么多爱恨情仇,一抖落开,满心都是辛酸与钱财罢了。

    李家的过往能激出她如此的恨意,大抵还是因为她曾经和李沧有过婚姻之约的缘故。

    当年邵代柔一心嫁作人妇,誓要与夫君同进退,恨李家这帮人恨得牙痒。

    哪怕后来她对“丈夫”这个模糊存在的期许在一日一日的等待中消失殆尽,对李家人的满心不痛快却延续了下来,始终像一根荆棘刺扎在心头。

    再说回李沧大婚之日奔赴战场,门也没过堂也没拜,好好一场亲事弄得名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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