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江南: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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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新婚燕尔, 自当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生死相許, 我待阿慎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阿慎待我那更不必说, 每日清晨天不亮就变着花样为我洗手作羹汤, 哪来的反目成仇。”

    沈白鷗仰头饮尽杯中水,披上外袍, 手指灵活地系上衣帶:“看来京城人士就是贤惠啊,严隐之也是,都说了不用做, 我一贯不爱早起,偏偏不听,你看这,我哪儿吃得完。文大人虽是江南籍贯,自幼在京城长大,也学了这好品性,看来以后侯爷要舍不得离开京城了。”

    沈白鷗将桌上丰盛的早餐往对面推了推, 虞望看着那盅米油浓稠的松茸排骨粟米粥, 摆盘精致的玫瑰山药枣泥糕、艾草糯米糍、松子杏仁酪,碟中香气浓郁的香椿拌豆腐,甚至还有一大盘香料丰富的炙烤牛腑肋……再想想方才阿慎端过来的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 暗自苦笑一声,决定哪天跟严韫切磋一下厨艺,问问他上哪儿学的菜谱。

    鲤牧笔挺地站在虞望身后半步的位置,目不斜视, 口水却不停分泌。

    “离京的事还早着呢,眼下京城这么多变故,誰敢讓我帶兵打仗去?”虞望顺手接过沈白鷗递来的玉箸,沈白鸥心细,又讓小厮添了张椅子讓鲤牧一起,鲤牧却摇头拒绝了。

    沈白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强求。

    “他没别的意思,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给你这一大桌吃得渣都不剩。”虞望笑着解释,夹起一块切好的牛腑肋放入口中,辣而不燥,肉质鲜美,帶着浓郁的辛香,明显是良庖所为。

    沈白鸥看他神情莫测,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样子,便也挑了挑眉,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道:“侯爷大驾光临,想必不是为了尝尝隐之的手艺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那枚柳叶镖。”虞望颔首,开门见山,“青蛇紋不是寻常人能仿造的。”

    沈白鸥:“确实。大夏有青蛇图腾渊源的家族不少,京城郗氏、江阳郑氏、幽州冯氏,都是有名的青蛇崇拜的家族。但那枚青蛇紋和普通的青蛇纹不一样,别的青蛇纹只现蜿蜒墨线,或通体青鳞,淬火以后依旧如此。那枚青蛇纹很奇怪,淬火之后,只有下半部分的鳞片……是红色的。”

    虞望眼神一凛。

    鲤牧竖着耳朵听,正到关键时候,沈白鸥不说下去了,急得他抓耳挠腮:“然后呢?所以呢?”

    “我怎么知道?就查到这些。”沈白鸥拿起青玉勺,舀起盅内熬得软烂的排骨粥,“隐之让我保密的,誰也不要说,我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才说的,还請不要让消息传了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

    与此同时,文慎已至郗府。

    郗府门前白幡高悬,府中哭声震天。文慎递上腰牌,门房见是奉旨查案的文大人,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入内。

    灵堂设在正厅,郗遠道的棺椁停在正中,四周跪满了披麻戴孝的郗家子弟。文慎目光扫过,未见郗曜身影。

    “文大人。”一名管事上前行礼,“世子在后院练武,已派人去請了。”

    文慎点头,径直走向棺椁:“本官奉旨查案,需验看郗大人遺体。”

    “这”管事面露难色,“遺体已经入殓,恐怕”

    “恐怕什么?”文慎声音冷了几分,“圣旨在此,莫非郗府要抗旨?”

    管事冷汗涔涔,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声厉喝:“谁敢动我祖父棺椁!”

    文慎回头,只见十余名郗府私卫持刀而来,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满脸横肉,眼中凶光毕露:“文大人,世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惊扰老大人安息!”

    文慎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金牌令箭:“本官奉皇命查案,尔等是要造反吗?”

    私卫们面面相觑,却仍不退让。那郗晖却抽刀狞笑道:“文大人一介书生,何必蹚这浑水?难道也想像左大人一样,被倒挂在后院受鞭笞之苦?”

    他话音未落,忽听一声清喝:“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少年疾步而来,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素白孝服,腰间却系着玄色腰带,上缀一枚青铜虎符。少年面容俊秀,眉宇间却凝着一股戾气,正是郗家世子郗曜。

    “世子。”私卫们连忙行礼。

    “谁准你们对文大人无礼?都滚下去!”郗曜行至郗晖面前,虽比郗晖小七岁有余,周身矜贵强势的气场却将这庶出的兄长碾压了过去,“带刀进灵堂是什么下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自行下去领罚。”

    郗晖低着头,后槽齿几乎咬碎,喉咙挤出一句:“是。”

    “道衡哥哥。”郗曜的声音突然软下来,这时候文慎才发现他浓重的黑眼圈还浸着深深的红,眼珠一转,眼泪就要溢出来似的,“你终于来了。”

    他哽咽道:“我等了你好久。”

    文慎走上前,轻拍他的肩,这少年长得也很快,不过两年时间,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十八九岁的少年将军是什么模样,文慎曾经也一直遥望着塞北的方向,默默地遐想,如今看到郗曜,好像一瞬间觉得心中不那么遗憾了,可是不能细想,否则只会更加难过。

    “我祖父被人害死了,就在后院,昨日我约了好友去踏青,傍晚路遇大雨,便没赶着回来……”少年的哭腔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疼,他抓着文慎的衣袖,文慎微微一怔,不太习惯被别人这样近距离地依赖,将自己的衣袖往回一抽,可没料到郗曜抓得那般紧,衣袖竟嘶啦一声被扯坏了。

    郗曜也吓了一跳,连忙凑上来检查文慎的袖子:“对不住……道衡哥哥,我赔你件新的。”

    文慎抬手拒绝了:“世子勿惊,这点小事不必在意。我奉皇上之命督办京城命案,眼下请大理寺仵作开棺验尸才是首要之事。”

    “好,道衡哥哥,别人我不放心,你要帮我看着仵作,不許他破坏我祖父的尸身。”

    “好。锦衣卫正副指揮官左春来和严韫,你也放了吧。”文慎看着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多说了几句,“你糊涂了,不该羁押他们的,更不该动私刑,这阵子过了,文武百官不知参你多少本,如今西南已定,你是怕皇上抓不住你的把柄吗?”

    “可我就是生气啊!他们凭什么搜查我家?搜查完当天我祖父就遇害了,还什么都查不出来,我难道还不能打他们泄愤吗?我没杀了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文武百官?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有本事把我参倒,我还敬他们三分!”

    “世子息怒,郗家现在需要您主事,可千万保重身体。”文慎看向那金镶玉制成的棺椁,“为了不让郗老不明不白地被害,还是尽快请仵作验尸为好。”

    徐闻雒适时命人递上腰牌,谁料郗曜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牵着文慎的衣袖走到棺椁旁边,让近侍推开棺盖。那一瞬间,郗曜侧目不忍看,眸中甚至泛起水光,文慎半转过身,眼神示意徐闻雒带仵作过来。

    徐闻雒心中有疑,目光在文慎和郗曜身上逡巡两圈,带着仵作上前。

    昨夜雨势太大,郗遠道房中的下人都被药迷晕过去,导致郗远道的尸身在后院兰池中泡了一晚上,手足膨大如鼓,面部浮肿难辨原貌,须发间缠满兰池水藻。背部及下肢出现暗紫红色尸斑,按压不褪色,颈部有割伤,虽经水泡,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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