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大明抓怪物: 29、过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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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沈瑢所绘的那幅云游僧人一般,满纸生机!

    但云游僧人尚是生人无可厚非,这绘的菩萨乃是神像,又是何处来的生机?难不成真是天外有神降灵于画像之中了?

    “此画……”谢骊情不自禁地手按上了腰间的绣春刀,“此菩萨像从未见过,你从何想来?”

    “就是我那师父画的。”沈瑢现在是万事不决推给和尚,眼睛一闭信口开河,“我不过是仿他旧作,所以才能画得这么快。”其实主要也是设色比较简单,大部分都是白色,要不然这几天时间还真的画不出来。

    “陛下会喜欢吗?”成化帝爱神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嫌太素净了。

    谢骊默然片刻:“会。”这画像宛然真神,成化帝自然会喜欢。可沈瑢明明在说谎,这画像中的菩萨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我就放心了。”沈瑢嘻嘻一笑,“省钱了。”

    “那你给贵妃备的什么礼?”

    这倒问得沈瑢哼哼唧唧起来:“就是——也画了幅画像……”是万贵妃的画像,画的是她立于园中,身边牡丹盛开的情景。

    牡丹为花中之王,在后宫之中是有那么点儿寓意的。万贵妃这辈子最恨之事,一为儿子早夭,二就是自己不能登上后位了。所以她也颇爱牡丹,永宁宫里头用的瓷器绸缎,都有许多牡丹花样。

    沈瑢这画的还是大红色的牡丹,拍马屁的意思一见便知。其实他自己倒觉得没啥,甚至还想给万贵妃头上画个九龙四凤冠——就让她过过干瘾呗。

    但他到底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忌,最后没敢画那么清楚,就是暗戳戳地把九翟冠上的九翟——也就是山鸡——画得更华丽了一点儿而已。

    可这东西献给万贵妃没啥问题,反正也是糊弄,但要给谢骊看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显得自己特别谄媚的样子,不大好看……

    好在谢骊也没有追问,只随意点了点头,大概是对他送万贵妃什么东西不感兴趣。沈瑢松了口气,又拉着他看万花筒——嗯,这是送给太子殿下的。

    谢骊对此同样没有说什么,沈瑢认为这就是表示他的礼物通过审核,没有问题了,于是高高兴兴让他留下吃饭,却被谢骊以还有公务推脱掉了。

    尽管没能把人留下,沈瑢还是高高兴兴把人送到大门外,直到人走到了街口才转身回去。

    他却不知道,谢骊在街口又转头回望,看着他脚步轻快地进门,默然良久,才策马回了北镇抚司。

    冬日里天黑得早,这会儿光线便已黯淡,谢骊不点灯,却将沈瑢在诸城时画的两幅画像拿了出来——在他眼里,这两张纸上只用墨色涂抹出的人像,却在微微地泛着光,那是生人才会有的。

    包括今日的那幅菩萨像。

    他在桌前坐了很久,直到天色黑尽,袁彬踏进屋门,才有些惊讶地道:“怎不点灯?”

    其实北镇抚司不少人都不太需要灯烛,但按时点灯也是北镇抚司的规矩,为的是营造一种“与常人无异”的氛围,让大家记得自己还是“常人”。

    袁彬对谢骊更是如此。此刻他一边说,一边亲手将桌上灯烛点起,道:“你今日下午去何处了?”

    其实这是明知故问,一队锦衣卫眼看着他跟沈瑢走了的。但谢骊却沉默了,半晌方道:“去了万家,看看他为陛下和太子备的年礼。”

    这就是审查的意思。但既是审查,又何必要拖延这许久才能回答?

    袁彬心下疑惑,口中却仍道:“内织造处被贵妃发落了,锦生记此后不许向宫内入贡,连带着几处的官员都被追究。”

    这是万家兄弟领着人干的活儿——这俩人听说送进宫的绸缎居然有那么一个晦气名头,简直跟万贵妃一样按捺不住,自锦生记到经手的官员、内监,连辩白都来不及就被定了罪。

    宫里的内监们发落起来最快,已然是打死了两个,还有一批要被发落去南京充净军。锦生记在京城内的店铺被查封,幸好递银子递得快,否则就连东家都要下狱,这会儿人已经准备出京了。

    最后,就是处理那些给锦生记“行方便”的官员们了。

    “果然——”谢骊冷笑了一声,“我让人把陈显义提一提。”就是不处置别人,也先得把陈显义处置了。

    袁彬也点点头:“此事大概会等到年后,你去办罢。”等陈显义离了京城,那就好办了,也能问清楚,到底他的培养肉芝的法子是从何而来。

    “还有一件事——”袁彬说完正事,转入了私事,“范家姑娘……你意下如何?”

    谢骊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袁彬原打算着他会出言拒绝,此时见他不语,倒有些意外之喜:“说起来你也该成家了。”谢骊今年二十四,这年纪在大明早就该成亲了,只是他们北镇抚司情况有些不同,倒是都成家得晚些。

    “范家姑娘……”袁彬沉吟着道,“人生得不错,家教也好,又知书达礼,最难得是……”

    最难得是对那异常之事略知一二,却又不曾妖化!

    北镇抚司这些锦衣卫们之所以成家晚,也是在娶妻的人选上多有为难。若其他人也就罢了,娶个普通女子也算好事,多过些家常日子倒能令人守定心神,不易走火入魔。

    可谢骊情况实在特殊,若真找了个一无所知的,单是终日要装出与常人无异的模样也要耗费心神,袁彬又怕他太过辛苦……

    倒是范家这位姑娘,经了紫芝观之事,既未被吓破胆子,还能从山东走到京城来,袁彬觉得也是有几分胆量了。其父虽太迂了些,但迂也有迂的好处,教出来的女儿定然是守礼的,且还读书识字……

    总之袁彬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做得。谢骊娶妻,就得看女子人才如何,至于说范家那尴尬的身份,袁彬倒并不在意。一则范家原不是真有什么罪过,二则——将来也未必不能平反正名。若是此事能在谢骊手上办了,那范家对这个女婿还不是另眼相看?

    这些利弊,袁彬自觉不必细说。他这个义子精明能干,自然想得明白。

    果然谢骊沉默良久,还是点了点头道:“义父做主便是。”

    袁彬先是高兴,但见谢骊神色沉郁,似乎并不像高兴这门亲事的模样,不禁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骊如梦初醒,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在想陈显义如何处置。”

    “这倒也不急。”袁彬知晓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说来,倒亏了万家子……”也是万瑢这“谗言”进得好,机会才来得如此之快。

    他一提到万瑢,谢骊只觉得心情更是沉重。方才在万家,他看见那幅菩萨像上的勃勃生气之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意无意之间忽略了太多。

    不,怎么会是无意呢?有什么事情会是真的无意呢?明明万瑢身有异常他都知道,只是贪恋他身上那点清新气息,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说他是无害的……

    或许万瑢确实无害,但他身为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却不该如此。

    若是,若是不以锦衣卫的身份来算,就更不该有别的心思了。

    一念至此,谢骊便骤然下了决心:“亲事就由义父做主,我这里有亡母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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