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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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见状便忍不住窃窃私语。

    “王大人如今当了东宫西席,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那没辙,陛下喜欢他啊。”

    ……

    夏鹤耳力好,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全听了一遍。但众人不知,亦未察觉到他的脸色,探究的目光全落在王怀一人身上。

    “说起来这王大人今年而立,家里呢,只有下蛋的鸡是母的。你说,这不就是给陛下守的清白!”

    “那可不嘛。毕竟当年就情投意合。要不是那位非得尚主,王大人出身又不如人意……嗨,不能说了,不能说了。”

    ……

    夏鹤听到这里,放下茶盏,转身出了殿门。

    这时,正逢太子的仪驾穿过宫门,遥遥而来。按规矩,夏鹤该停在原地等着。但他却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祁如意远远看见,俊颜一下沉了。

    他步入殿中,臣工们都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愈发衬托得夏鹤目中无人。他温润谦和地笑着请众人平身,心中不满更甚。

    晏青站在人群中间。祁如意望了一眼,晏青对他点了点头,他便不再迟疑,径直走向王怀面前,乖巧地揖让道:

    “今后还望太师不吝珠玉。”

    王怀一怔,受宠若惊,忙回礼道:“臣定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托。”

    随即,二人便坐到了一处谈笑。

    晏青被他人替代,祁如意开始当然是不情愿的。但晏韶提醒了他:“您忘了,王相公当年和那位有段渊源。”

    自那日从太后口中得知真相,祁如意夜不能寐,过去的困扰又突然像梦魇缠着他。

    可是,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不多。除了那对放着结发青丝的荷包,便只有一幅画像现存于世。祁如意一直未能打探出来那幅画的下落,祁无忧只说是随葬了。但现在,当年作画的王大学士就近在眼前。

    “其实,我有一事有求于您。”祁如意望着王怀,目如点漆,“听闻先驸马在世时,您曾给他画过像。”

    王怀闻言,下意识朝夏鹤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殿中熙熙攘攘,画中的人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

    祁无忧来到南华殿没看见夏鹤。一直到下午,所有臣工先后散去,他才姗姗来迟。

    宫人们点亮华灯,祁无忧却放下公文,像寻常人家的妻子质问不归家的丈夫,不悦地问道:“你白天去哪了?”

    夏鹤没说话。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夏鹤站在殿中,瞧了她一眼。

    今日没有朝会,祁无忧未着冠服,而是穿了一件朱色的长裙。减了些庄重,增添许多风韵。此刻她虽不高兴,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气色极好。曾经,他们彻夜鱼水之后,她也总像今日这样美丽万方。

    夏鹤越看越控制不住深想,越想脸色就愈发阴沉。

    祁无忧打量了他几个来回,略一思忖,她没答应他接任禁军统领,已经挑明了自己的不信任。若不缓和一二,君臣关系只会愈来愈僵。

    于是,她没有跟着摆脸色,转而说道:“我知道现在你身上没有官职,跟他们在一块议事不自在。其实我一直想给你找个合适的差事呢。”

    “太子三师还有一个缺。”夏鹤突然说:“晏青和王怀教不了的,行军、相敌、地理,我能教。”

    “奇怪,祁如意是什么香饽饽吗,怎么你们都要抢。”

    说完,祁无忧明白过来了。

    其实那天她就看出来了,夏鹤也想父凭子贵,巴结祁如意,只是最后没好意思张口。

    今天终于是看别人眼红,坐不住了。

    夏鹤难得开口求她,向她讨个恩典。祁无忧沉着气抿了口茶,借机掩住了笑意。

    等笑够了,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仔细看看夏鹤紧绷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抑制自己的脾气,十分勉强才开了这个口。她看着他微蹙的眉眼,反而觉得赏心悦目,顺眼极了。

    因此,夏鹤难得开这一次口,她若不答应,恐怕又令二人之间雪上加霜。可他好不容易求她一回,却是为了贴祁如意的冷屁股,这就让她不舒坦极了。

    祁无忧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只是含糊道:“我想想。”

    夏鹤压抑了一整日,现在好不容易说出口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又道:“你只任命王怀一个,外面见了,四处都是风言风语,说他是你的幸臣。”

    祁无忧的脸绷得紧紧的,好险才忍住了没笑。

    凭夏鹤的修养,定是克制到了极点才没用上“男宠”这个词。

    “哦,那再加上你,外面不是又要说我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夏鹤冷着脸,气得连连点头:“你倒是想。”

    祁无忧回得漫不经心:“我想,也要你肯才行呢。”

    第93章 诗庭之训与君初婚时,曾有多相知。……

    93.诗庭之训

    夏鹤会肯?下辈子都不肯。

    祁无忧瞧他脸色森冷可怖,已经一触即溃,便不再试探他,说:“行了,兜了那么多圈子,也没说到正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道:“我和王怀是有过一段。不过都是陈年往事,过去好多年了。”

    祁无忧坦坦荡荡,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却令夏鹤如鲠在喉。他闭了闭眼,并未如预料中暴跳如雷。取而代之的是近似绝望的怅惘。夏鹤顿感力尽神危,早晚会被她磋磨到连气都不会生。

    但他不发作,祁无忧反而开始气短。

    她谨慎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夏鹤独立在殿中,既不看她,也不说话。他的落落寡欢沉入昏暗的光华里,是祁无忧从未见过的失意。她忽然如坐针毡,险些走下踏步,走到他的面前辩解,但她到底按捺住了。

    她垂下目光去看奏章,佯装冷淡:“还有事吗?”

    “没有了。”夏鹤的声音也没有起伏:“臣告退。”

    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御殿,像一道清冽的晚风,来去自由,唯独搅得祁无忧心绪不宁。她一气之下放开了奏本,对着空寂的宫殿闷闷不乐。

    夏鹤不吵不闹,倒教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另一边,王怀还不知自己成了这这夫妻二人的争端。他独坐在家中,对着空白的画卷一筹莫展。

    方寸大的小院里飘着粗盐似的雪花。白雪不知不觉覆满了石阶,但王怀还是没能下笔。

    祁如意请他再画一幅夏鹤的画像,且不许他告诉祁无忧。

    他不敢不告诉她。可是祁如意好不容易央他办事,他也不想辜负他的请求。

    王怀一下子夹在了这母子二人之间,左右为难。原先只看到晏青俨如东宫假父,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如今才知道他并不易做。

    一幅画像虽是无关政治的小事,但无论糊弄哪一边,都会招致不可挽回的信任危机,且哪边的信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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