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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渡平城》 100-110(第7/15页)
改革法度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又值此多事之秋,拓跋聿案上的奏疏时常都堆成了山,瞧着都能压死牛。
偏生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连日无歇,也难怪犯委屈。
“我为陛下念?”
拓跋聿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重新鼓足了精气,自冯初怀中坐了起来:
“罢了,你衙署公文也不少,好容易今日多歇一会儿,肋骨又泛疼……叫柏儿端药来吧,早些去榻上躺着,这儿也就半个时辰的事。”
“药我听你的,安生吃了,至于先你去歇息,却是不能应你。”
冯初接过柏儿呈上来的汤药,缓慢饮了,搁在漆盘上,环住拓跋聿的腰,下巴温柔地搁在她的肩头,“我陪你。”
拓跋聿左手覆上腰间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好。”
……
“你们便是步六孤将军的旧部?”
拓跋际夤夜赴约,对面几位将士都是不满云胡朵与高慈久矣,而今得了步六孤乂的信,欲来接手高车部众。
“回君子,是的,”为首之人黄发高鼻,“高车人当给我们高车人管,君子放心,不出两日,定让这新归附的高车部众,服服帖帖!”
“那,有劳诸位了。”
拓跋际偷了陈放在拓跋年那处的圣旨绶印,打算直接越过拓跋年,自己任命安排,接过这些高车人。
这样一来,既没有人能同他抢功,他还能顺势在六镇留下自己的势力,可谓一举多得。
“行,那便废话不多说,咱们先去那高车人的帐子,今晚上便将他们的规制处安排妥当了。”
拓跋际翻身上马,再不多话,朝城外而去。
浸满桐油的火炬在风中飘摇,衬得马鞍銮铃辉煌。
远处高车人的帷帐内亮着点点篝火,有如天上的星子,周遭的声音有些杂,东北角的骚乱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更为惹耳。
拓跋际等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有两匹马儿,正在撂蹄子踢踹对方,还尤觉不足,要用牙齿去撕咬。
“君子看那处,有马匹在打架啊。”
步六孤的旧部都是在草原上待惯了的人,没有太多弯弯绕绕,面对拓跋际也未将他当作什么高不可攀的王子皇孙。
“不过是马匹打架而已,有什么可嚎的!”
旁边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盔,笑骂他多嘴。
“马群不归,阿干不回……”
拓跋际持缰握绳的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胸中猛地想起慕容廆和慕容吐谷浑的典来。
太过应景。
“君子,怎得不往前走了?”
他这般做,当是对的么……
“我……”拓跋际心生退意,事到临头,他这般背着阿兄行事,万一弄砸了……
阿兄虽然平日唠叨了点,可阿兄确实是心好的,他……并未害过自己,不是么……
“君子,莫不是,怕了?”
宽厚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拓跋际的肩头,引得拓跋际颤了颤,风中火把将他团团围聚了起来。
拓跋际心间‘咯噔’一下,霎时间血都凉了。
他看见了这些人眼底的杀气,在深夜中,泛着森森冷光。
他有如误入群狼中的羊羔,亟待被咬上喉管。
“还是,君子顾忌着郡王?若是顾忌这个,咱们几个,也可以先帮君子解忧……”
至于如何解忧,自不必说。
他已然回不了头了。
被一根筋两头堵的拓跋际望着远处怀荒镇的城墙,悔恨无垠。
“怎、怎会……”
另一头,怀荒别院中,拓跋年满心复杂地自床榻上坐起了身子。
屏风外传来仆役端着醒酒汤,蹑手蹑脚的声音。
“阿际呢?”
拓跋年明知故问。
外头的仆役被吓了一跳,小心着进来,“郡王醒了?君子急匆匆出门去了,小的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呵,无妨。”拓跋年起身,于案上铺陈纸笔,一边磨着墨,“你替我去做件事。”
仆役自身后缓缓靠近,他的影子在墙上微微颤抖。
拓跋年一心二用,写着书信,嘴里还吩咐着事情:“你今夜骑快马,将这封信,送至中军将军处……”
颤抖的影子猛得抖动,衣袖带风,泛着寒光的刀匕朝着拓跋年的后心直挺挺扎了过去!
拓跋年侧身一闪,那仆役本就胆小,一击不中,扑了个空,拓跋年当即抄起案上砚台,朝仆役的脑门上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欲谋害他的仆役倒在了地上。
拓跋年心绪难平,亦是大口大口喘着气,抚着心口。
俄而胸中涌起更大的悲哀──
阿际……非得让他死么!
兄弟阋墙,手足相戕,已至如斯么!
恐惧与惊愕过后的拓跋年恢复了些许清明,若是阿际已经能让身边人暗害于他,这怀荒,怕是早已不再安全。
拓跋年抿唇,眸子落在了地上躺着的人身上。
他当机立断,吹熄了屋中灯盏,摸黑将身上的衣物脱了,再扒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的衣物换上。
连夜溜出别院,寻了匹马儿,朝拓跋祎行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却说拓跋祎那头,半道上见一差役自官道疾驰向怀荒,过了几天却又自怀荒那方向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拓跋年‘亲笔’的信件。
云拓跋际勾结高车部作乱,有不臣之心。
拓跋祎虽觉着事出蹊跷,但不敢耽搁,带着一众官吏士卒不分昼夜地快马加鞭往怀荒镇赶。
谁知半道上,撞见了同样疾驰赶来、身着仆役衣物的拓跋年。
半大少年几乎是连人滚下马来的,拓跋祎好险去扶他,就被他哭倒在怀中:
“姑母──姑母您快去怀荒──阿际──”
话音未落,拓跋年就昏了过去。
一团乱麻。
……
“你这笛子,吹的不好。”
身着绯衣的乐人独跪坐在案前,低眉顺眼,握着横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真难伺候,宫中乐师哪有技艺不好的?可到了她这,音准不准、笛声动不动人,都成了次要的。
但凡一举一动惹得她不满了,她都要她重新吹。
偏生她天潢贵胄。
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自己多吹几遍曲子而已。
“又错了!”
拓跋岁不耐烦地将手中杯盏一砸,胸中烦闷无处诉。
乐师见她动怒,泫然欲泣的模样更看得她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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