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80-90

您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渡平城》 80-90(第15/16页)

看向冯芷君。

    她却并没有在看他,而是盯着案上书卷。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才又说了一句:“哀家不想说第二遍。”

    黄侃确信自己耳朵不曾出问题,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每步迈半个脚掌地挪了过去。

    “陛下。”

    “黄卿莫害我,哀家如今,可不能僭称陛下了。”

    冯芷君半是玩笑地说道,看了他一眼,“黄卿发冠乱了。”

    “臣失仪──”

    “别拜了,一进门就拜来拜去也不嫌累得慌。”

    弯着的膝盖僵在了半空,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冯芷君今日看起来分外体贴,全然不似要清算叛臣。

    她指了指身前席,“坐。”

    “臣不敢!”

    弯着的膝盖非但没有支起,反而彻底跪下了,霎时间声泪俱下:

    “臣,辜负了太皇太后,臣该千刀万剐!请太皇太后──责罚!”

    冯芷君望着眼前人的脊背,忽而有些泄气。

    她从前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个小人物反了水,更万万没想到──

    她竟真的有制不住下面人的一日。

    她想不明白,为何拓跋聿能让冯初为她那般死心塌地,身家性命、家族荣耀都可通通抛诸脑后。

    而自己以厚利相待、十数年恩遇有加的人,临到头居然怕了为她殉葬。

    当真想不明白么

    冯芷君心知肚明那个答案,却不敢拿出来,亦不敢看、不敢认。

    却也撑不起当年在李拂音面前的言之凿凿。

    “哀家见你头发乱了,原想着给你篦头来着。”

    桃木的篦子丢在案上,轻微地晃动着。

    “罪臣不敢。”

    “你何罪之有?”冯芷君叹气,莫名怅然,“不过是想求活路罢了。”

    “倒是哀家,自李壶奴死后,身旁的人来了又走,只有你跟着哀家时间最长,连你都觉得,哀家会叫你殉葬,不信哀家吃斋念佛”

    “可见哀家,佛口蛇心,深入人心。”

    “太皇太后──”

    黄侃抬头,急忙想劝慰,冯芷君脸上却并没有哀戚,不过是淡然。

    “黄郎如今是奉车都尉了,不该这般畏畏缩缩的。”

    冯芷君拍了他两下后脑勺,“日后,挺直腰杆罢。”

    “太皇太后?”

    冯芷君摇了摇头,止住了他所有的话,“早些行家吧,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罪”

    “你不是哀家的人,”冯芷君浅笑,黄侃与她相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太过虚幻飘渺,“何必徒惹风波,引陛下猜忌?”

    “哀家束缚不了你了。”

    “归家吧。”

    黄侃愣怔地听完冯芷君说完这些话,不知胸中哪来的勇气,拾起冯芷君案上的篦子,放入怀中。

    叩首三下,“太皇太后待臣之恩,臣,此生没齿难忘!”

    冯芷君没有再说话,目光落在案上书前,听殿门吱呀,她与他应当再不会相见了。

    “小娘子”

    妙观端着饮子自殿外进来,一眼便可望知忧心。

    “你来了。”

    冯芷君并未有意料当中的不虞,她似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野心家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她还能长存于世么?

    冯芷君似是看出来她的心思,毫无征兆地道:

    “哀家笃信佛法,但在哀家刚登上皇后之位时,曾遇一道人,有言哀家拥八纪寿岁,然若犯紫薇,则难知天命。”

    “原以为,命途无常,故天命难知。可如今想来,子曰:五十而知天命,此‘知天命’,未必不可作此解。”

    她而今已然四十有余了,此话岂非是在说自己没几年

    “太皇太后当是南山,万年永固,怎可──”妙观红了眼,“小娘子”

    “哭什么。”冯芷君好笑地替她擦泪水,“哀家又不会下令让你殉葬。”

    “婢子愿陪小娘子共赴黄泉!”

    妙观决然,一捧真心。

    冯芷君愣神,继而朗笑如霞,半晌,收了笑容,手掌拍在她肩上。

    “若换作是以前,哀家听了这话,会很高兴。”

    “可现在,哀家想明白了。”冯芷君目光飘远,“你该学学黄侃学学李拂音,学学永安殿里那对冤孽,为自己活一回罢。”

    “黄泉之下,哀家不需先帝,不需侍从,亦不需你。”

    众生地狱,她一人去闯,足矣

    “今年这天有些热了,令备些饮子,冰了后,待散朝给诸卿送去。”

    外头的阳光有些烈了,连带着吹进殿来的风都带着热气,就身后的宫人轻打着扇,还忍不住给她扇风的同时给自己扇两下。

    拓跋聿暗笑摇头,人之常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各级官员俸禄拟定的事总算是定了下来,朝堂上的争噪少了不少,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

    拓跋聿望着下面诸位臣工,拟定俸禄算不得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但此后她要做的事,可都会面临千难万险。

    魏国朝堂现如今带着鲜卑部落和世家的双重底色,这俩者虽然看似天差地别,但共同点便是都想与皇帝共天下。

    她需要改革,那便先得集权。

    拓跋聿的眼眸在慕容蓟身上停留,权力的最初来源,无过是暴力。

    想让这些世家勋贵听话,首先得让军队听她的话。

    她不打算学拓跋弭,天子亲征是表象,不是里子,让军队死心塌地为皇帝卖命,不能光靠着亲征、几次恩赐,而要让军户们看到实打实的好处。

    “近日,朕闻蠕蠕那边,又有异动?”

    拓跋聿状似无意地提起。

    “回陛下,据六镇来报,蠕蠕最近整顿军马,意欲南下。”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拓跋聿搭着案面,轻轻念和,“何时朕才能使他们不得安息呢?”

    朝中不少大臣的表情开始有些莫测,素来皇帝温良,更是与南地多年无战事,此番怎生出要对蠕蠕赶尽杀绝的心?

    “这些年蠕蠕自咱们这和齐国,捞了不少好处,与其日日提防,倒不如也让他们为边军出出血?*”

    拓跋聿浅浅地扫了慕容蓟一下。

    “愿领精兵,长驱蠕蠕,鞭笞北海,缚单于于王庭。”

    慕容蓟当即会意,站了出来。

    “此事,”未曾想,先站出来劝谏的是冯初,“还需多加思量,蠕蠕犯边可恨是其一,可如何彻底令蠕蠕不敢犯边、又令草原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