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觊觎一朵菟丝花: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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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地抽肿了他的脸。

    “因为你伤了我的心。”

    薛鸣玉不避不让地盯着他,“他们一个个都死了,难道我就高兴吗?你反复逼问我,难道不就是在揭我的伤疤吗?”

    山楹被她指责得一时语塞。

    他想说她的话其实也不尽然,她分明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像是游离之外的旁观者,且那日在庙里见她亦是谈笑自如,全然不见半点心伤忧愁。

    可当众与她对峙说这些,不免又显得他太过咄咄逼人,倒像是一次怀疑不成,又二度含血喷人。这不是他的作风。

    于是他只能勉强地忍下,转而对布衣老者道:“师叔,您不说些什么吗?她就这样当众报复,这实在是……成何体统!”

    他的师叔却挥了挥手,缓缓摇着头背过身往外走。

    “我老了,以后不掺和你们小辈的事了,”他还不忘催促那些弟子,“还留着作甚么?散了,都散了。”

    “……师叔。”山楹最后叫了一声,却见老人的脚步停都不停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干脆对薛鸣玉深深弯下腰来,充满歉意道,“此次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见谅?”

    薛鸣玉突然趁着他不防备一把夺过他别在腰间的剑,而后猛地用剑背重重敲过他膝盖。这一下极为不客气,霎时疼得他跪倒在地。

    “你——”他蓦然扬起脸来。

    却下一瞬就被剑背抽在脸上,其后一下又一下,轻慢而狎昵。

    “既然说任我处置,你就该和李悬镜好好学学,”薛鸣玉垂下眼冷淡地盯着他,嘴角倒是仍旧挂着三分笑意,“他从前惹得我不快,见了我便跪。你好歹也与他是同门师兄弟,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学上?”

    “那是他不自重。”山楹一字一顿道。

    “况且,他心悦于你,自然肯处处相让,让到最后,连脸皮都不要了。我又不喜欢你,如何忍得你处处压我一头?”

    “是吗?”

    她忽然斜睇他一眼,再次毫不留情地用力抽了他另外半张没肿的脸,然后轻飘飘地笑,“那你可要把今日这话记牢了,再吞进肚里。迟早,你得求着我再把这话吐出来。”

    “走了。”

    她遽然抽身飘然离去,手里还顺溜着他那把剑。

    “我的剑……”

    薛鸣玉却头也没回,只作听不见。

    往前走了几步,她迎面碰见凌太虚与谢襄师徒在等她。“你来。”凌太虚像她们头一回见面那样对她招手。待薛鸣玉凑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对着她手腕的红绳仔细端详了一番。

    “你看得见?”薛鸣玉有些惊异。

    崔含真分明说,除了她和萧青雨,谁也看不见。

    凌太虚颇为自得道:“等闲之人自然是看不见的,可我这双眼睛,世上又能有什么东西瞒得过我?”她高深一笑,点了点她的手腕,“包括缠着你的这道残念。”

    薛鸣玉一怔,“在我手腕上?”

    她颔首道:“就附在这根红绳上。”

    当初她也是这样说着而后帮她掐断了那些山匪的恶念,薛鸣玉念及此不由定下心来,请她照旧替自己除去这缕残念。

    “你就不问是谁的?”

    “不重要。”死了还不甘心地附在红绳上的,除了萧青雨,还能有谁?

    “你可真是心狠。”凌太虚笑起来,话语间却没有半分指责她的意思。

    只是她这回却不肯帮这个忙了,反倒劝她留下,“死不瞑目的总是如此,想要留下点什么。有的是残存的恶念,有的却是对未亡人的祝愿。”

    “就像谢襄这枚铜钱,上面附着了她娘对她的期许,她带着便是对她的一重庇佑。你这个也大差不离,他死了,便是用来保佑你的;他活着,便能借此找到你。”

    薛鸣玉:“他还能活?”

    凌太虚以为她实在大惊小怪,“这一世死了自然便是死了,但是不还有下一世吗?有道是转世轮回,说不准再过个千八百年的,他又重新投胎了来寻你呢。”

    一听还要过个千八百年,薛鸣玉顿时松懈了下来。修士都没有活那么久的,真到千八百年后,说不定她也转世轮回了,变成一棵树,或是一朵云在天上飘。

    这谁还能找到她?

    薛鸣玉这么一想便接受了她的提议,“这残念除了您,还有旁人能瞧见吗?”

    “有啊,此人不就正在你眼前?”她示意薛鸣玉去看身边人,“说来还得多谢你当初向我引荐了她,没成想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险些遗漏了一个天生的阴阳眼。”

    谢襄闻言面上仍旧十分平静。

    倒是薛鸣玉对她笑了一下,“是吗?真好啊,阿福。”

    谢襄移开了看她的目光,强作镇定,“嗯。”

    见时辰不早了,薛鸣玉便要往回赶。临走前,凌太虚的手按在她肩膀,看似轻得很,没什么分量,实则让她只觉自己半边肩膀都矮下去三寸。

    “往后继续走罢,你的路还长着呢。”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而后领着谢襄转眼飘入云层中,踪影难觅。

    她果然都猜出来了。

    薛鸣玉渐渐收回视线,然后跳进了传送阵。

    罪名洗脱了,翠微山的弟子对她也比之先前越发热情亲昵了。或许是听说了她要长住于此,跟着她们一同修行的缘故。陆植不知去往了何处,不见人影。

    萧青雨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没什么人气。

    她从前也没少来,因此这会儿住进来丝毫不见外。待门窗关紧,她终于得了空静下心来把近来的事仔细捋一捋。这几日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如今总算是消停下来。

    萧青雨常读的剑法还摊开在书案上,兴许那晚他被她叫去前就在看书。薛鸣玉正把玩着那枚火红的魂珠——她在思索这红莲血脉要如何化为己有。

    修炼是能修炼了,可她分明还见过卫莲舟脚下绵延的烈火,以及他眉心转瞬即逝的红莲印记。显然,他还有点别的本事,应当是他的家传本事。

    但他人死了,她又该找谁去学?

    思忖着,薛鸣玉的手百无聊赖地翻过剑谱。

    然而,这书页太过锋利,竟无意间划破了她的指腹。血滴滴答答,弄花了书上的字迹。她以为可惜,当即换了只干净的手去擦,转而将魂珠用渗血的指头捏着。

    却不料,魂珠忽然发烫,烫得她一下没攥紧,不留神失手松开。眼见着它在地上弹起又坠落,最后骨碌骨碌越滚越远。薛鸣玉连剑谱也顾不上了,立时跟过去弯腰去捡。

    但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地触碰到了那枚魂珠。

    在这间封闭的屋子里,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薛鸣玉不觉定在原地。她低垂的视线久久盯着那双鞋面,而后渐渐向上。

    从织着云纹的外袍到慢慢向她递来的手,每一寸纹路都令她无比熟悉。

    直到她终于仰面看见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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