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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下山》 161、归心之二(第1/2页)
林故渊又抓来易临风和枯木子,吩咐道:“今日正邪齐聚,令里五堂重逢,不积堂怕是要大乱,谢离又不见了,你们看住场子,我去找他,圣金堂和业火堂还有好些投降的好手,为免更多杀戮,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又嘱咐燕郎:“今日多谢你助阵,是梅公子派你来的吗?你快回他身边去,你告诉他,戒骄戒躁,多加小心。”
易临风见他行为举止极是坚定,面色苍白,白衣染血,一双眼睛却如霜星一般,寥寥数语便预判了局势,便再不多言,点头道:“好。”
他在人群里左突右冲,见到慧念方丈,合掌一礼,道:“大师,这里虽是魔教总坛,也是我朋友的家,我愿以性命起誓,从今往后,魔教再不是过去的魔教,晚辈恳请少林能出面规劝各正派,约束自身,莫追穷寇,其他恩怨情仇,往后自有机会了结。”
慧念见他焦急,眼里含悲:“林少侠,你今日带侠义道杀入魔教总坛,是百年来震撼武林的第一桩大事,若能乘胜追击,彻底覆灭魔教,从此你便是江湖第一英雄,坐上那把交椅,连你师尊都敬你三分。魔教总归会在,不是他,便是另一个他,但你若不肯,从今往后,你再回不了头了。”
慧净也道:“你还年轻,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别走错了路。”
英雄么?林故渊望向手里的问天剑,那银龙盘曲扭结,威风凛凛,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下山之前,这些都是心中正义,也曾偷偷藏了些宏伟念头,这一趟却实在让人心惊肉跳,无法言说。
谢离沉冤得雪,弑杀仇敌,本应是大欢喜之事;聂琪恶行昭昭,狠辣卓绝,天下的坏事自然是他做尽;故友相逢,正邪破冰,更应是天下幸事。
为何这里闹哄哄满地奔走,到处是血,到处是人,到处是不甘、贪欲和愤恨?
林故渊淡淡一笑,合手一礼,道:“我不想做那英雄。”
慧念道:“为何?”
“参不透。”林故渊道,“我的那位朋友,我以前总骂他心志不坚,不辨是非,拖累旧友,今日一过,我才知道我与他是一样的人。”
他顿了顿,道:“就譬如这复仇,仇人都是故人,我不牵念他,为何终身要恨他?我牵念了他,那被折磨的,到底是他,还是我?又譬如这侠义,我这朋友至纯至性,潇洒飒踏,从不将名利地位放在眼里,才得了无数人的信任拥戴,他若坐上那位置,余生再不由自主,他又如何坚守本心?”
“——这些事太复杂,英雄的位置暂且让给别人做吧,至于我,道行太浅,还是守着我手里那捧月光,找个清净地方,参悟去吧。”
接着决然而去。
慧净见他心中种种疑惑未解,但未被迷惑所累,反而积极明快,清晰豁达,奇道:“昆仑派这位小友,有点意思。”
慧念方丈呵呵笑道:“人间重峦叠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倒真是个参禅悟道的好苗子,只是未到火候。”
看向林故渊离去的方向,笑道:“无妨,我们与他们,还有三年缘分。”
林故渊在那满是壁枭的悬崖找到了谢离,他坐在崖边,正把筐里的兔子一只只丢给壁枭,一座座小山似的怪鸟争相抢食,林故渊大步朝他走去,喝道:“你个混账东西,不积堂乱做一团,大家群龙无首,你倒在这里躲清净。”
谢离回头看他,眼眶发红,不言不语。
林故渊又软了心肠,坐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轻轻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恭喜你啊,心愿得偿。”谢离苦笑一下,沉默许久,道:“故渊,我从此以后,再没有亲人了。”
他伏在林故渊肩上,哽咽道:“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了。”
接着双肩颤抖,终于痛哭失声,林故渊轻轻抚他脊背,将额头与他额头贴在一起,沉声道:“我都知道,你还有我呢,我再不离开你。”
温热的泪水蹭在他脸颊,两人都是无言,林故渊心中喟叹,这话他从前也说过,那时他只提他师父,不肯提聂琪,说来说去,还是问心有愧。
他按住谢离肩膀,见他那样孤寂,那样难过,也说不出怪罪的话,轻道:“还有好多事等着你收拾,你只有这片刻,这片刻里,你是南疆的少主子,是他的大哥,等你回去,你便是天邪令的新主,大家还要倚重你,好不好?”他紧紧抱着谢离,与他缠在一起,仿佛那拥抱是尘世间唯一的依傍。
谢离避开他的眼睛,拭去泪水,叹道:“要你一个少年人哄我,实在是不像话了。”
林故渊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了?你若是迫不及待去剿灭红莲余党,高高兴兴去承袭那教主宝座,我才觉得可怕,偏偏你每一次抉择,都让我爱重……等你处理完手头的事,你想一想,想一想我们的事。”
他声音渐低,说到“我们”二字,几乎听不见,突然红了脸。
谢离重回天邪令,从此执掌一方,再不是过去缠着他厮混的混账头子,林故渊也重回昆仑门墙之下,往后何去何从,如同一团迷雾,无法可想,只得深深地又叹了一口气。
谢离握住他的手,又恢复了往日里笑嘻嘻的样子:“那有什么可愁的,等我忙完这边,你在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林故渊见他没点正形,心里烦乱,皱眉道:“胡闹,我要回昆仑的,我们好好的昆仑派,整天藏着个魔教教主,算什么事?”
谢离道:“那我只偷偷藏在你房里,不让你师尊师兄弟们发现,白天给你收拾房间,烧水洗衣,你每晚回来,我们便做一对恩爱夫妻,不好么?“
林故渊的眉头皱得更紧,厌恶道:“那像什么话,倒像是我养了个禁脔,又像讨了个见不得人的老婆——”
谢离谑道:“谁说只有老婆做这样的事,我偏要做个见不得人的丈夫,对你百依百顺。”他说的真诚,仿佛拔腿要走,立刻便要藏到他的衣箱子里去。
林故渊被他气的无语,道:“你放尊重些吧,寻常人家便罢了,你是这魔教的教主,你有天下第一的功夫,我哪里舍得你整日陪我白白的浪费光阴,再说我师门如何容得下你?他们说你一句不好,我心里——”
谢离悠然道:“你这个人好古板无趣,我本就是一副荒唐性子,当了这教主,我连老婆都不能哄了,我若是当了皇帝老儿,岂不是要拉金屎?”
林故渊怒道:“我与你说正事,你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不尊重!”
他心里阵阵苦闷,竟觉得无路可走,那寻常男女结了夫妇,天经地义的要住在一起,再生上两个娃娃,更是不会分离了,我与他,有什么理由能在一起?
越想越是灰心,冷冷道:“是,我天生是这样无趣的人,你去找那有趣的吧。”说罢便要推开他,谢离死死抱着他不撒手,看他被惹急了眼,玉白肌肤泛着一层微红,再无一分清心寡欲的模样,在他耳边说道:“你越是一本正经,我越喜欢,真要迷煞了我——”又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然,你入了我们圣教吧,从此我护着你。”
林故渊再听不下去,猛地站起来,一剑指着他喉咙:“你简直混账无赖!我再不听这话,你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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