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阵雨和心意: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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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费所剩无几,想了想还是算了。

    少年起身,拿起水杯,打算往肚子里灌点水。

    外面不知不觉落起了雨。

    德修中学的绿化很好,透过水房的大玻璃窗望出去,满眼都是沁人的苍翠,雨水打在叶片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看着便觉得清爽。

    淅淅沥沥的阵雨从天而降,将树叶洗得干净发亮,叶尖儿勾着晶莹的水珠,坠落在地,打湿了小径上浑圆的鹅卵石。

    饿得有些发慌,少年趴在窗边,胳膊肘支着窗台。

    最近他长身体,个子长得快,肚子也像个填不满的窟窿,总觉得饿得发虚,只能靠拼命灌水稍微压一压。

    饮水机“呜呜咽咽”地轰鸣,遮不住少女匆忙的脚步声。

    “范莳雨,你跑那么快干嘛!”有人在下面喊。

    一抹蓝白相间的身影倏地闯入视线,穿着德修校服的少女扭过头,一边伸手遮雨,一边朗声大笑道:“我腿长呀!”

    说罢,她已经转过身,像只灵敏的小兔,踮着脚踩过积水的鹅卵石路,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那一瞬间,夏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脑海里便已经留下一抹明艳的身影——外面的雨和风都被按下暂停键,她的身影也被暂停在了绿荫路上。因奔跑而飞扬的发丝,明亮的眼睛,殷红的嘴唇,漂亮得像高级商场橱柜里的洋娃娃,少年人身上的活力几乎要从她身上溢出来。

    宛如一只矫健的小海鸟,扑棱着翅膀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对比多么鲜明啊,夏澍。

    饿着肚子虚弱的少年和在雨中奔跑欢笑的少女,他们的人生第一次存在交叉点,只是她没有抬头注意到他,他却站在高处,将她人生中短暂寻常的一幕看得真切,让她的身影像盛夏暴雨一样猝不及防地淋在他的心头,留下一片潮湿的、抹不去的痕迹。

    应该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夏澍心想。申城那么大,十几条地铁线,七八个大城

    区,大多数人只是萍水相逢。

    那时候的夏澍,最希望的不是考第一,而是吃一顿饱饭。

    那时候的范莳雨忙着和舞蹈社的朋友冒雨赶去排练,为放假前的文艺演出做最后的准备。

    可故事一般就是这样开始的:盛夏的雨天,枝繁叶茂的校园,青春正好的少年少女,藏着无数尚未说出口的喜怒哀乐。

    他们那么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那么纯粹,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的喜欢。

    哪怕是在下雨天的匆匆一瞥,也能念念不忘地记在心里,那么多日日夜夜。

    ……

    夏澍一个寒假都在养伤,范莳雨没有喊他出来玩,两个人就在手机上聊得热火朝天。

    她很关心他的伤势,每天都要问有没有痛,有没有发炎,有没有觉得痒。觉得痒应该就快好了,那是身体在修复伤口。

    夏澍也不厌其烦地和她汇报。

    伤口需要定期换药,他一般都是自己去,有一次实在是拗不过她,就让她跟着了。结果一看到那凶残狰狞的伤口,小姑娘就“唰”地红了眼眶,一旁的医生打趣她:“你男朋友都没喊疼,你倒先哭上了。”

    两人的脸同时烧了起来,刚想解释,医生就开始消毒,痛得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身旁的小姑娘不忍心看,别过了脸。

    自从那日从噩梦里惊醒,范莳雨就知道,自己对夏澍的感情不一样了。

    之前可能还只是边界模糊的悸动,但自己已经为了他患得患失成了这副模样,再看不清这颗心,她就真是个傻子了。

    只是她从前也暗恋过别的男孩子,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但是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心动得那么彻底,彻底到她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要凑过去,和他挨得越近越好。

    她是粘人精,朱女士无数次这么说过。

    小时候粘妈妈,生怕她第二天出差,睡觉都要抱着朱婉的胳膊。更小的时候粘她的一个小狗玩具,只要一拿开她就要嗷嗷大哭,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她又粘上了夏澍,只是两个人不是情侣关系,她所有的肢体接触都必须老老实实地保持在友情的范围内。

    所以,高中生夏澍喜不喜欢她呢?

    ——不知道,他好像对谁都这么好。

    他有对她很特别吗?

    ——好像有,但用友情也解释得通。

    范莳雨越想越糊涂,时而觉得他们两情相悦,时而又觉得自己一头热。毕竟吴朔的前车之鉴还在,范小雨,你可上点心吧。

    无论如何,夏澍的胳膊还没恢复好,他又在准备人工智能大赛,眼下显然不是分心想这些的时候。范莳雨只好把自己的心思压下去。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高考结束后她就要一举把夏澍拿下,在此之前她也得变得同样优秀才行。

    于是,一个整寒假,范莳雨都老老实实坐在家里,提前写完了寒假作业。朱女士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范说囡囡终于长大了,两个人把范莳雨夸得找不到东西南北,小姑娘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直到某一天晚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弹出一条短信。

    来自那个久违的号码。

    彼时小姑娘正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联欢晚会的重播,歌舞声热热闹闹的,她正在一口一个炫着砂糖橘,老范和朱女士在厨房准备晚饭,抽油烟机的嗡鸣混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把这个夜晚衬得格外温馨。

    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她眼睛还盯着电视里的小品,咯咯傻乐着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神秘号码:「你梦到的不是梦境,而是事实。准确来说,是我这个时空的事实。」

    神秘号码:「夏澍是因为急性心梗走的,就在我们要举办婚礼的一周前。」

    ……

    小时候,范莳雨陪着朱女士和老范看过不少狗血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经历生死别离前,都会配上一段凄婉动人的背景音乐,死亡更是唯美得不像话,好几个机位的慢镜头来慢放垂下的手和合上的眼睛,像是把悲伤揉成橡皮泥,一点点抻开、拉长,非要赚足观众的眼泪才肯罢休。

    那时候她信了,以为死亡就该是这样的:有足够的时间告别,有烘托气氛的音乐,连最后一个眼神都能藏进千言万语。

    但实际上,死亡是一记耳光,把你扇懵之后,再把人活生生从你的生命里连根拔起。

    那的确是个阴雨天。饱胀的云层压得很低,沉甸甸地堆积在天上,像是一大袋水泥。

    她刚刚结束出差,飞机落地停稳后,就给他发了条微信:“晚上我回家吃饭哦~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很快收到他的回复,附带一个笑脸表情:“好,今晚我早点下班,给你接风洗尘。”

    她对着屏幕弯了弯唇,想象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心里软得不可思议。结果再次见到他,是在太平间那盏惨白的灯下。

    这位一周后就要成为她的丈夫的人,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这么仓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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