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婚: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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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道义,崔颐似乎心底不在乎什么柳大娘子了,眼下便很好。

    这一想法涌现后,崔颐只觉得满心羞愧,神情难堪起来。

    这是他亲口立下的承诺,也是他立世所遵循的准则,他怎可违背,又怎能违背?

    瞬间,两股力量盘旋在胸腔里,开始有来有往地撕扯着这副疲惫的身躯,让崔颐脑袋阵阵发疼。

    他有了私心。

    崔颐为自己感到羞耻,但随着羞耻来临的,是铺天盖地的心慌。

    他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既不违背承诺,又能让自己心安呢?

    崔颐想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耐不住疲乏睡了过去。

    第38章

    翌日, 睡到辰时,月安神清气爽地起身,悠闲地洗漱过后, 让小丫头去书房将崔颐请来商量事。

    话才出口,就听那个叫红药的小丫头说崔颐晨起就出门了。

    “什么?出门了?去哪了?”

    中秋可是官员都休沐三日的,月安想不通崔颐又去忙什么了。

    红药老老实实将郎君那头交代的话转达给少夫人道:“说是进宫向官家汇报职务, 不晓得什么时候归来, 让少夫人稍等。”

    月安了然,让红药下去。

    确实, 刚从巡查地回来的御史应当即刻向官家述职, 昨夜崔颐回来得晚便算了,今早过去挑不出什么错。

    看来她只能再等等了, 反正今日是中秋,崔颐总得回来合家团聚。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日暮,残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际。

    崔颐负着漫天红霞归来,踏进家门,分明是刚汇报完职务,得了官家的夸赞与提拔,但就是轻快不起来。

    崔颐赶得正巧, 家中已经在庭院中设好了拜月的供桌,桌上有螯蟹、石榴、梨枣栗柑橘等时令果品,还有一坛刚开坛的新酒。

    乘着皎洁的月色,一家人立在案前, 对着那轮更古不变的圆月祭拜。

    这一日,儿郎和小娘子们皆会向明月祈祷,男儿求“早步蟾宫, 高攀仙桂。”

    娘子们则大多都祈祷“愿貌似嫦娥,圆如洁月。”

    崔家父子便无需要什么蟾宫折桂了,月安听了一耳朵,都是些海清河晏,国泰民安的话。

    月安也有许多,不过零零碎碎的有些多也有些杂,就都放在心里了。

    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祈愿瞿少侠能快些归来,好圆她多年遗憾。

    祭月有些无趣,但案上的酒倒是香醇清冽,引得月安深嗅了好几口,有些馋。

    尽管她酒量差,但她还是会馋这等美味醇香的酒,容易醉有什么,回去倒头就睡便是。

    所以平素无事时她也会敞开饮上几盏过瘾。

    崔颐看到了温氏的小动作,下意识想同她道那酒是什么酒,今夜饭桌上也会有。

    祭月的酒水再端上桌与家人共饮,也是一种月神赐福与人的风俗。

    但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显得两人太过亲昵,崔颐心中一窒,飞快打消了念头。

    以至于一家子用饭的时候,月安闻出面前的酒是祭酒,惊讶过后则是欢喜。

    “这是蔷薇露酒,是你和宁和成婚的时候官家赐下的御酒,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喜欢就多饮几盏,今夜中秋,醉了倒也无妨。”

    一听这还是官家贺她和崔颐的婚事赐下的稀罕御酒,月安心中矛盾极了。

    想喝,但总觉得这酒有点下不去嘴。

    只崔颐一个人品出了这个意思,神情不好。

    气堵到了嗓子眼,就见崔颐忽地板着脸给她倒了盏酒,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崔尚书不语,只是淡笑着,徐夫人则不满儿子的态度。

    体贴妻子好歹有个体贴妻子的样子,板着脸给人倒酒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以为是散伙酒呢。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夫人只能给儿子找补,笑吟吟道:“难得宁和如此贴心,月安快多饮几盏,尝尝这蔷薇露。”

    蔷薇露之名,月安在临安便听过此御酒的大名,说是大内御酒之首,用了西域香料酿制而成,香味独特香醇,除却大内其他地方再无供应。

    这样好的酒,月安自然是也想尝尝的,反正都倒在她面前了,何必纠结。

    欢喜之下,月安不客气地享用了起来。

    用饭赏月期间,不止有一家人之间的私话,也有父子两谈论官场上的政务。

    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父子,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好似此刻是在官署或者朝堂,而两人是上峰和下属。

    月安就没见过这样的父子,和爹爹与二哥一点都不一样,真是长见识了。

    今日崔颐刚面见了官家,也就顺势在自家饭桌上说起了官家对他的恩赏。

    “官家说我这次办事得力,要授儿子新的官职。”

    崔尚书一听,立即来了兴趣,先是朝着北方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隔着虚空对官家言语感恩一番,才问道:“可有说是什么官职?”

    崔颐答话间,余光游移到了身侧的小娘子身上,察觉到对方也扭头过来竖着耳朵,崔颐原本平淡的心情泛起了波澜。

    原本不骄不躁的心境也发生了些变化,生出了几分让崔颐陌生的骄矜傲气。

    他少年得意,未及弱冠便斩获一甲探花,授翰林,本就风光无限,眼下督察地方又有了实绩,得官家青眼,欲更上一层楼,换做是谁心中都难免矜傲,崔颐已经算是其中不骄不躁的性子了。

    但此时此刻,迎着三媒六聘迎娶过来的妻子的期待的目光,崔颐多年的气定神闲被打破了一瞬。

    “不出意外应当是侍御史,从六品。”

    若是了解崔颐的人细细去听,会察觉到其中带着往昔所没有的傲然飞扬。

    从六品上是正六品,再往上爬便是五品。

    这是做官的一个分水岭,大部分入仕的官宦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踏进五品的官衔,直至白发苍苍都在五品之下,成为老吏。

    而他,还未及弱冠便到了六品,五品近在眼前,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怎么也能靠着功绩步入五品,服绯,佩银鱼袋,成为有史以来最年少的五品官。

    日后前程更是不可估量。

    崔颐相信,世上任何女子,如果郎婿能如此争气,那必定是面上有光的。

    崔颐余光扫过去,却看到的是小娘子盛着嫉妒的眼眸,崔颐愣住了。

    这和他预想的不大一样。

    她在嫉妒他什么?

    月安不知崔颐在想什么,只听了父子两那么一番话,也想到了远处,惊讶之后更多的是羡嫉。

    这样的人怎么就不生在她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口气多饮了几盏,欲让清凉的酒液浇一浇心头那簇嫉妒之火,没承想出了岔子。

    也是这蔷薇露酒不好,尝进嘴酒味清淡,更多的是满口馥郁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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