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 17、府内来了贵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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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内来了贵人(17)

    夜色如墨,静竹苑在黑暗中晕开昏黄的光晕。

    许明月抱着琵琶,踏入了熟悉的院落。

    也许是在陈婉兰那里用光了,又或者她总是后知后觉地感受,此刻她没有伪装的力气了,只福了福身,声音很轻:“殿下,明月来了。”

    容修微微侧首,似乎早已感知到她的到来。

    她不敢去看容修的方向,生怕他“看”穿自己的伪装。

    她匆匆在圆凳上坐下,将琵琶抱好,试图用行动转移注意力:“殿下,我再弹一遍《松风吟》给您听吧?”

    指尖刚搭上冰冷的琴弦,一股刺痛猝不及防地从指腹传来!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昏黄的灯光下,她这才注意到,为了准备寿宴,这一个月来近乎疯狂的苦练,早已将她指尖原本厚厚的茧子磨得极薄,甚至有些地方泛着不正常的嫩红。

    白天在寿宴上精神高度集中未曾察觉,此刻心神松懈下来,又带着满腹委屈,那细微的伤口被琴弦一碰,便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

    容修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怎么了?”

    许明月摇头:“没什么?”

    再次将手指按上琴弦,这种痛苦反而能够缓和她此刻的心情。

    “错了三个地方。”

    说罢,九殿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许明月无声将琵琶递过去。

    容修接过,先是在琵琶的某处轻轻一点,指尖拨动,示范了一个清越的音:“此处本该是轻快的挑指,你用了沉闷的勾弦,失了灵动。”

    接着,他的指尖滑向另一处,动作放缓,五指如行云流水般轮番点过琴弦,“轮指非快即好,要匀、要稳,如珠落玉盘。”

    最后,他精准地按住第三根弦的某个位置,指尖微微用力:“按弦偏了半分。往上一寸,音色方能清透圆润。”

    许明月盯着他的手指,本应努力记下每一处细节。

    待九殿下示范完毕,她郑重地接过琵琶,深吸一口气,放慢速度,手腕微转,指尖轻挑,依然弹得一塌糊涂。

    “抱歉,殿下,明月刚刚没有用心。”

    “无妨。”容修执起案上的青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时,这才状似随意地问:“今日下午,你父亲跟你谈了什么?”

    “没谈什么。”许明月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陈婉兰今天高兴得又给她绣了双新鞋子,“只是夸奖我了。”

    “是么。”容修淡淡应。可是这语气跟白天,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下午,许明月被翠竹叫走,带着满心欢喜去见她父亲。

    他站在窗前,扶手等她回来。

    虽看不见,却仿佛能感知到阳光的温度。

    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觉得许儒的召见顺理成章。

    赵嬷嬷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她的青眼对许家只有益处,许儒理应嘉奖许明月才是。

    “回殿下,许五小姐的身世,已查实清楚。”护卫甲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以容修在京城经营多年的势力,加之遍布各处的暗探,想要深挖一件特定的陈年旧事,并非难事。

    “如何?”容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护卫甲的声音压得更低,条理清晰地将他所查证的一切禀告完毕。

    “原是如此。”容修琢磨。

    许儒当年名动京城,因他为父守孝而声名鹊起。彼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闻讯后立刻辞官回乡,在父亲墓旁结庐而居,绳床瓦灶,粗茶淡饭,严守戒律,戒荤腥、绝女色,为父守孝整整三年。

    此事一时传为佳话,广为流颂。

    那时,正逢太后去世,皇上悲痛之余欲倡孝道,听闻许儒事迹,龙颜大悦,深为感动。

    待许儒守孝期满回京,皇上立刻提拔他当了尚书,没过多久,又让他担任了太子太傅,教导储君。这原本是京城里人人称颂的美谈。

    然而……

    容修慢慢转过身。

    护卫甲立刻上前,小心地扶着他走到书桌边坐下。

    人间事,越是表面光鲜亮丽,越是藏污纳垢。

    早在许儒教授容修读书时,容修便已敏锐地察觉此人内里贪婪狡黠,心思深沉,远非传闻中那般清正耿介。

    那陈婉兰,原是许儒守孝时,那墓旁小屋附近耕种的农家女。

    而许明月,正是许儒在那守孝期间,令陈婉兰怀上的。

    也就是说……

    明面上,许儒为亡父守孝,戒荤腥,戒女色,恪尽孝道,博得清名,青云直上。

    荤腥戒没戒,不得而知。

    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倒是先在那清苦的孝期里,“戒”了出来。

    想来陈婉兰有孕之事,许儒起初并不知晓,否则以他那般深沉的心性,为保清誉,必会早早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却不曾想,几年之后,陈婉兰竟带着孩子找上了门。

    大概是怕将这对母女置于府外,更容易走漏风声,反生事端。

    许儒便捏着鼻子,让许明月以“私生女”的尴尬身份入了府,并将她们母女拘在府中最偏僻的角落,严令不得擅自外出,如同囚禁。

    许明月懵懂,只当自己真是府中的“五小姐”,父亲终究认下了她,心中或许还存着一丝卑微的孺慕之情。

    殊不知,在外界,从未有人知晓太傅府中还有这么一位“五小姐”。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许儒精心掩盖的、足以摧毁他一切的污点。

    这事若是哪天被捅破,不但许儒辛辛苦苦经营了大半辈子、赖以安身立命的好名声会瞬间崩塌,沦为天下笑柄,连当初重用他、把他当成天下孝子榜样大加褒扬的皇上,脸上也会无光,龙颜震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可许明月毕竟是他亲生的骨血,也许……还没到真要狠心弄死的地步?

    不让她读书认字,不让她接触外务,大概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不想让她明白事理,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存在对许儒而言是多么致命的威胁。

    让她做个无知无觉、被打压不敢出头,只懂得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或许还能苟活。

    ……

    现在想来,之前瘟疫爆发,许儒带着许家一大家子人仓惶出城躲避,偏偏就把陈婉兰母女单独扔在这死寂的府邸里。

    除了平时就极尽的冷落之外,恐怕……还藏着另一层更狠、更阴毒的心思。

    他连一个护院都没给她们留。

    或许,他内心深处,未尝不存着借这场无情瘟疫之手,让这对知晓他最大秘密的母女悄无声息地“消失”的念头。

    “铮……”

    一声微弱而滞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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