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起来鬼都害怕.: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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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队伍的末尾出现了十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

    花轿主体为九百九十九块红木板,每一块红木板都被大漆刷得发亮,上面或雕或嵌出祥云纹和缠枝纹,再以榫卯相接,组成带有翘檐和台基的小小轿厢,轿子六面密封,没有轿门,内高也才不到一米,状似精巧的楼阁模型,连给成体大型犬做窝都嫌逼仄。

    且轿外东亚缠着绣有符咒的红绸,翘檐四角还缀着带铭文的金钱串,隐隐泛着阴气。

    前面六顶轿子都绕开路潇走过去了,但第七顶轿子却直直撞上了她,混沌的梦境徒然清醒,她感觉到肉身瞬间深入实境,被关进了牢笼般的轿子里,她抬起胳膊,手肘立刻碰触到了真实而冷硬的木板,伸手去推,却似推到钢板般坚实,想必是外面那些符咒绸缎和铭文金钱起了作用。

    虽然打定主意要探清这梦魇的底细,但轿子内委实憋屈,她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于是握了下腕上珠串,手指再点上棚顶,红绸立时跟沾了水的糯米纸一样自行融化了,轿板便也像糯米纸一样轻易地碎裂了。

    可此时轿外已经换了一番景致。

    路潇的真身被召唤到了一间狭仄的房间里。

    楼阁深深,红烛高照,绛红的窗纱遮住了窗外的风景,让人看不清所处何地,只有衣装明艳的仆从们手托奢靡的宫灯与闪闪发光的金银器,面无表情地往来奔忙,各式酒水花果流水般排过,似是筹备着一场盛大的仪式。

    房间里有一面硕大的铜镜,借由镜子反射,路潇看清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她梳着高顶发髻,涂了一脸白森森、阴恻恻的铅粉,看不出一点生人气,身上则穿着一套织工精致的大红嫁衣,一双绣鞋被红线缚在一起,这无疑是入殓才有的习俗。

    虽然门边的铜蟾火炉泛着红光,但房间依旧冷得像冰窖,堆成小山的花果也没有散发出一丝香甜的气息,空气里反而尽是陈腐的味道,声画与气味背道而驰,传递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几个女仆上来扯路潇的袖子,她却不为所动,只专注看着窗前的花鸟架,那只羽毛秀丽的画眉鸟在笼子里上蹦下跳,甚是活泼,可她不过眨了下眼,笼子的画眉便变作了一笼枯羽,转望房间,哪还有什么热闹的庆典?

    红纱褪色,雕床坍塌,桌椅翻倒,花果点心烂成渣滓,而那些面无表情的侍者则七横八竖地倒在地上,早已晾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从它们弓角反张的诡异姿势和地上已做乌黑的血渍判断,这些人定然都死于非命。

    无缘由的风吹拉着路潇的衣角,风声如呓语:“姑娘,时辰到了!”

    第93章 无妄之灾(2)今晚的头条上定了!……

    路潇身负灵视,能够同时看见幻境与现实,但正常人类的视神经不支持同时解析两种截然不同画面,如果是心志不坚的人被幻境蛊惑,很可能会困在幻境里,成为那奢靡庆典的嘉宾。

    幻境里,路潇依旧被女仆拉扯着,她伸手夺了那人手中的霞帔,手指一捻烧作飞灰,强大的力场略一显形,满屋子的仆从立刻哄散了。

    路潇跟随仆从们离开房间,穿过长且曲折的走廊,最终抵达了一条登天般的长阶下沿,剑戟森森的卫兵分列长阶两侧,长阶尽头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楼,天空中黑云低压,隐隐似有雷声,呈现出一种威严肃穆的氛围。

    但现实中,路潇眼前只有一间破败的石室,半壁塌陷,石顶摇摇欲坠,而所谓宫楼其实是一套置于台基上的棺椁,棺椁周围倒着几十具尸体,有的身上插着刀剑,有的身首分离,和刚才那间室内的下仆们一样,也都不是好死的。

    棺椁已经被坍塌的石壁砸开,里面只装着一些腐化的织锦残片,残片上还压着一枚金印,应该就是梦中所见的那套官服了,此刻金印正隐隐散溢着邪气,必不是寻常之物,她左右一扫,没看见趁手的工具,心下犹豫直接拿起金印会不会沾上病菌啊?

    似是感知到了危机,金印上的气息徒然凌厉,路潇犹豫之间再次被拉进宫楼幻境,为鬼作伥的士兵们一拥而上,路潇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刺向自己的枪尖,手腕一拧夺下来,横枪旋身放倒周围的敌人,她收招站稳,思考了一下,然后扬手把长枪掷向了前方的宫楼。

    长枪脱手,发出一声震撼的音爆,掠空不见其形,瞬间飞到了宫楼前。

    正当宫楼将毁于一旦之时,那不知哪年哪月入土的墓主不干了,一具枯槁的身躯以不符合自身形态的敏捷度从宫门内飞出来,一肩撞碎长枪,然后翻身卸力站在了高阶上,那东西穿着棺椁里一样的衣冠,耷肩直立,垂着双手,十枚尖利的指甲就仿佛十把刀,刀尖一下下点着腿侧。

    路潇这一击虽然没有带上法术,纯靠莽力,可也不是一般精怪能抵抗的,看来眼前的小僵尸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也就到这儿了,她屈膝跃起,大力把它踹回了宫楼里,宫门碎裂,幻境随之破碎,士兵、宫楼、黑云都消失了,仅剩一只僵尸样的墓主被从她幻境强行拉进了现实。

    墓主仰倒在棺椁上,路潇一脚跺中它的心口,厚重的红木棺椁随着重压轰然碎裂,活尸的心窝也塌了下去,但它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还张牙舞爪地妄图发动攻击,不说别的,被这几百年没洗的指甲挠一下,轻则皮肤病,重则破伤风,路潇可不想担这种风险,于是腾出一只脚把它的手臂踩断了,一边踩还一边琢磨,这东西是怨灵还是僵尸?该怎么弄死?

    不敢近前的鬼伥们匍匐成一圈,拉长哭声呜呜哀哀:“老爷!老爷!”

    那枚金印被路潇踩进了活尸的后心,此刻透过胸膛发出烧融般的红光,它气力迅速暴涨,衣袍被无来源的狂风鼓起,看起来强壮了许多,随着它的一阵嘶吼,耗尽久矣的长明灯砰然亮起,绿色的灯火灿若烟花,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燃声。

    活尸意外发现自己能吸收灵息了,开始吞噬金印蕴含的力量,长明灯下,它的阴影寸寸升高,蔓延向整个墓室,凡被那影子吞噬的方位阳气都迅速耗尽,石室内徒然冷若冰窟。

    这本是一座衣冠冢,墓主家眷为全墓主入土为安的心愿,用特殊的法术筑造了它的阴宅,对世间人鬼来说,虚实之界不可逾越,所以它的灵体只能出现在幻境阴宅里,是路潇打破虚实界限把它从幻境带入了现世,才叫它有机会和金印结合,重塑人身,客观来说,它现在已经具备成为鬼修的基础条件了。

    它的喉咙里发出刮玻璃一样难听的声音。

    “尔等贱民,安敢不敬!”

    路潇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儿:“哎呦!吓死我了!你还会说话呢?”

    她一面防备活尸,一面挥手扑打着身边的空气,冼云泽正以光球的形态围着她打转,还跟只兔子似的乱蹦乱跳,示意她快点把自己放出来,频频闪烁的白光把她眼里的墓室打造成了一座绚丽的舞台,再配以鬼伥们的丧乐吟唱,让路潇有种参加死亡主题PARTY的错觉。

    活尸的阴影完全覆盖石室后,它被踩断的四肢咯咯吱吱复了位,干枯表皮下血管搏动,似是在灌注血液,如此下去,恐怕还真叫它死而复生了,可惜这般难得的机缘,偏偏应在此时此刻,应在路潇手里,那便是它命中当有此劫了。

    路潇反握住它乱抓的手腕,用它锐利的指甲戳中它自己的眉心,一笔一划写下一枚符文,最后一笔落成,指痕中突然射出湛蓝的光芒,而后符文忽如冰瓷纹蔓延碎去,纹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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