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王: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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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觉得她有这样娇纵的资本?

    都不是。

    只是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他在意的人,姑且看她还没有得罪到他头上去,他懒得说而已。

    他分明知道她这个脾气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吃到苦果,但他就是懒得多管她半分。

    包括后来,他已决意立河间王张道恭为太子,也知道她和张道恭不睦,水火不容,更知道等张道恭即位了,她这个姑母肯定没有好下场,但代宗都懒得管。

    若他是真心宠爱她这个小妹妹,真心为她的将来考量过,那么他一定会设法调节她和张道恭之间的矛盾,一定会好言规劝她,叫她和张道恭好好相处,更会用心叮嘱张道恭好好待她,别和她一般计较。

    除了父亲和兄长之外,那母亲呢?她的母亲高皇后爱她吗?

    也许也没有那么多。

    母亲崩逝那年,她才五岁。

    她最后只记得伏在母亲的病榻前,母亲心心念念的最后一件事,是叫她长大后嫁回外祖高家,为高家添光增彩,因为高家上一次迎娶公主还是在七十余年前。

    这是母亲对她最后叮嘱的事。——一定要嫁回高家。

    她甚至没有叮嘱她,以后好好地活着,叫她乖巧懂事,按时吃饭,天冷添衣。

    至于外祖高家呢,看似对她纵容宠爱,满足她的一切索求,实则也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捞点好处,让她在代宗皇帝面前为高家多说好话而已。

    没有一个人真的为她考虑过,没有人在意她的将来。

    至于她自己,更是愚钝蠢笨。

    和张道恭不睦,和周婈珠不睦,任性妄为地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她也从没想过,等失去代宗的庇佑之后,她以后会是什么样?

    她做的一切事,都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还有,她还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将来”托付给了她幻想中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她太自以为是,以为但凡是她看上的男人都该爱上她,等着她,一定会娶她。

    所以她成了一个没有将来的人,她的一生会这样草草收场。

    不过,张玉令并不后悔。在放入那只人偶的那一刻,她就早已知道,此事并非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她也明白若是事败她的下场会如何。

    为什么不后悔?

    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能为自己做点什么,她总要试一试才好。

    亡国之后,她前楚张家的其他公主们是什么下场?

    她们的下场也都不好,不明不白死了丢了那么多人,她们都没得选,就这样被人凌虐、欺辱。

    而她好歹还能为自己搏上一搏,输了也不可惜了。

    既然结局如此,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的运气不大好,就像前楚的国运一样,是该走到头了。

    生命前的最后一刻,她忽然望向身侧监督行刑的宦官:

    “我死后,史书会如何记述我的一生?”

    这个问题,张玉令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但令她意外的是,那个宦官竟然对她微微一笑:

    “会怎么记述您?”

    “——穆宗有女十六。长沙公主,穆宗第十六女,母昭德高皇后。大有宠,因高后故,代宗爱之。主性骄戾,建德不喜,嫁龟昌王乌其莫。越数年,乌其莫死,主归国,病笃,薨,年二十九。”

    仔细数来,这段话还不足百字,这就是她的一生了。

    “公主,您的一生,不过是如此了。我们皇后殿下怜悯公主,不会叫人在史书里为您记上一笔,说您勾结龟昌新王,谋求归国,还许诺为龟昌王索要汉家城池土地和财帛金银,算是保全了您永世的声名。”

    “后人一览公主生平,只会怜惜公主一生不顺,不会痛骂您是非不分,通敌叛国。”

    张玉令也笑:“你们皇后当然仁慈了,不知道你们的史书里会不会写上一笔,说她是先冀州侯周鼎的亲女儿,和杀了自己兄长族人的仇人滚到了一张榻上去。”

    宦官又低低笑了:“我们皇后会是帝母,来日配食天子宗庙,合葬帝王陵寝。她是什么出身未必重要了。”

    “但愿她笑到最后,我在阴司地府里等着瞧。”

    这一夜的腥风血雨渐渐归为宁静,风浪平息,一众人等都被再度悄悄带了出去。

    媜珠被周奉疆抱回了寝殿里。

    她似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第95章

    被周奉疆裹着披风抱回寝殿时,媜珠犹觉得有些浑浑噩噩,仿佛方才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切的,如在一场虚幻的梦中。

    ——今天晚上,是他救了她一条命。

    即便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她的命的确是侥幸捡回来的。

    媜珠惊魂未定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于一片昏昏沉沉中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思索着今夜之事其他种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张玉令最终在四面楚歌的检举之中被迫认下了罪,但这并非她的本意,若非局势实在对她不利,若不是周奉疆无条件地袒护她这个皇后,张玉令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朝她发难,直到她也彻底招架不住她的质询,引诱着皇帝将怀疑的目光也投到她身上。

    现在她想起方才张玉令逼问她的那些话,媜珠还是一阵脊背发凉。

    譬如那人偶上所用的蜀锦布料,能得到这样布料的只有宫中的帝后,身为皇后,这人偶被皇帝发现在她的殿内,她该怎么解释此事和她无关?她该怎么解释这布料不是她的?

    她根本不知怎么辩解,也完全招架不住长沙公主的连环计。

    ——如果今天晚上审理此事的男人、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男人不是周奉疆,她自己还会有这样置身事外的好命吗?

    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皇帝,任何一个男人,当听到张玉令对她的质问时,他们一定也会将眼神转移到自己的皇后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淡淡问她:

    “皇后,此事你如何解释?”

    “皇后,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否?”

    如果是张道恭……媜珠相信张道恭一定会这么做的。

    但周奉疆没有。他自始至终没有怪罪过她半分。

    明明她之前无数次挑战过他帝王的权威,抓伤过他,刺伤过他,也无数次张口闭口就咒他去死,骂他活不长,但当发现有人行巫蛊之术诅咒他时,他没有怀疑过她半分。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将张玉令和张玉令身边的人一道带进宫中审问,如果不是他一再威压,逼迫张玉令身边的人站出来检举,张玉令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被迫认罪的,这场“巫蛊局”更不会如此容易地收了场。

    或许从前对他的恨意并未消散,但此刻心中的动容也是真的。

    她抱着他的臂膀,伏在他肩头低声哽咽,仍是心魂不定的模样。

    周奉疆抚着她的背哄她睡下,仍是一遍遍极耐心地哄她别害怕,告诉她说,这些全都过去了,他会为她主持公道,也会惩处张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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